吉安城内四海商号的店铺门口,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都是拿着银纸的吴军兵将,他们将手里的银纸换成现银,不管是红营自己铸造的银片子、金片子、通宝铜钱,还是清廷官府的官锭银、官锭金,亦或者民间豪商私铸的庄银,乃至于百姓手里的碎银铜钱,只要是金银铜钱,无所不收。
四海商号却也没有阻拦这些吴军兵将的置换,吉安城内的银钱不够,便从其他地方的四海商号调来金银铜钱,石含山中的藏金藏银之地,都清空了储藏,一车车的运着金银铜钱来到城内置换,甚至许多原本要拉去兵工厂作为铜料使用的铜钱,都拉来了吉安城供吴军兵将置换。
一箱箱的金银铜钱就摆在店铺前的广场上,让原本还以为自己手里的银纸成了废纸的吴军兵将放下心来,自发的排着队换银换钱,有些暂时不缺钱饷的,见了这般情景,又听说红营打了欠条的,之后不仅会还本钱,还会偿利息,便干脆领了欠条走人,等着日后再赚一笔更大的。
刘明承今日也在四海商号,他倒不是来换银的,而是奉命前来维持秩序的,这吉安城如今还是吴军在管,站一班岗就得尽一份责,万一闹出事来,到最后遭殃的还会是他们自己。
“一下子要掏这么多银子出来,实在是有些难办,好在百姓们还是支持我们的……”侯俊铖在他身旁替他倒着茶,一边聊天似的说道:“我们向各地百姓募款,有许多百姓把自家藏着的首饰什么的都捐了出来,将士们的军眷、各地的干部也有许多把军饷薪水都捐了出来的,咱们才能在短时间内凑起这么多金银铜钱。”
侯俊铖抬头看向那些排队换银的吴军兵将,微笑着说道:“你们之中也有许多人很配合,领了我们的欠条,或者听了我们的劝说,将银子折价为各种物资什么的交付,让咱们换银的压力缓解了不少。”
“侯少爷……一贯都是这么善于把握人心!”刘明承看着那些换银的吴军兵卒,又扫向周围一些看热闹的百姓,眯了眯眼:“若是红营不给弟兄们换银,他们必然会闹起来,这些兵油子我清楚的很,无理都得闹三分,何况是涉及到金银的事?”
“到时候吵闹起来,必然会引得许多百姓商贾观望,谣言四起,可就不会只有咱们的弟兄来换银了,红营之中恐怕也有不少兵将干部领的薪饷和咱们一样拿的是银纸吧?万一引起换银的风潮,掀起恐慌,他们又怎会坐看自己手里的银纸变成废纸?必然是要跟着换银的。”
“可侯少爷你也说了,红营给咱们换银,已经是费尽了心思,到时候那么多百姓、商贾和自己人要换银,你们哪里有那么多银钱可换?这四海商号垮了不说,恐怕红营治下也是要大乱一场的。”
刘明承转过身来看向侯俊铖,见侯俊铖没有一点心思被戳破的慌乱,反倒是略带一丝鼓励一般的朝他点了点头,刘明承愣了一瞬,凝眉继续说道:“侯少爷此法,还是在咱们之中种下一颗钉子,我军回了湖南,弟兄们日后被拖欠饷银、遭了委屈,必然就会想起红营的所作所为,他日若是红营入了湖南,这些弟兄……指不定会帮着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