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正盛,毒烟很快就会被吹散!”应富贵伸手试了试风向,毒烟弹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早在宋代就已出现,明清之际更是大量运用,这些毒烟的威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不长期暴露在毒烟中大量吸收,基本都不致命。
他的判断并没有错,雩山山脚下的毒烟已经被江风吹散了许多,红营推进的阵势在遭到毒烟弹轰击之时一时措手不及有些混乱,但如今也已经恢复了过来,攻山的战士和田兵从束带之中摸出解毒丸含在嘴里,又解下布料捂住口鼻,直接从那些越来越稀薄的毒烟中穿过去,继续坚定不移的向着雩山推进。
“清军居高临下,又有堡寨保护,我们的炮队压制不住他们……”时代有却没有他这么乐观,看着雩山之中闪烁的火光和雩山堡垒上挥舞的旗号,凝眉道:“这伙清狗和咱们以前遇到的不一样,火炮没有滥射,表现得很有纪律,这是专门训练过的,而且他们的指挥……听说姚启圣也是拿着戚武毅的兵书练兵,可他们的旗号,不像是戚武毅兵书里的旗号,更不是清军的旗号。”
“是蕃人的旗号!”侯俊铖猜测着,这并不难猜,那些洋人能帮姚启圣建造这些棱堡堠台,帮他指挥炮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确实是蕃人,之前咱们就报告过,姚启圣手里有些红毛蕃的军官,帮他训练炮队和水师……”应富贵点头道:“不过这些蕃人也不用太过在意,先不说他们人数不多,咱们入广东后和尚藩手下的蕃人雇佣军打过,这帮家伙放炮用铳有一套,但是打不得硬仗,死个几十人便会全军溃散,比尚军还好打。”
“野战之中,咱们谁也不怕,可如今我们是在啃硬骨头啊!”侯俊铖凝眉看向附近几个医兵抬下来被毒烟熏倒的伤员,他们大多都是面色青黑、口鼻流血,一副狰狞的模样:“凭坚城、用大炮,可最有利那些蕃人发挥他们的特长了!”
喇叭声响个不停,已经逼近到山脚下的红营的各式攻城器械开始超过木车涌向各个山道,清军早把山上的树木砍伐一空,一方面将它们变成各种防御设施和燃料,一方面也是为山上的堡垒堠台清除视线和炮击的障碍。
但这不代表红营的攻山器械可以直接从山坡上推到那些堡垒堠台之前,清军刻意将砍伐后的树桩留下,成了天然的屏障,红营攻山的战士可以扛着木梯手脚并用的从山坡上爬上去,而攻山的器械却只能从有限的几条山道冲杀上去,而清军就将炮火集中在了这些山道之上。
沉闷的号角声响过,布置在堡垒堠台上的十余门重炮和数十门各式中型火炮便是一轮齐射,浓密的白烟将各处山头笼罩其中,沉重的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直扑向各处山道,砸在干燥坚硬的土地上,也会高高跃起,弹跳着冲向附近的目标。
当头的一架木驴车挨了最多的炮弹,覆盖着厚厚棉被、铺着湿泥的顶棚被砸出一个个大洞,棉被被扯成飞扬的棉絮,硬木制成的顶棚化为无数尖利的木刺,激射向车体中的红营战士和推车的田兵,即便他们身上有甲胄保护,木刺扎入身体不深,也大多疼得冷汗直冒。
那辆木驴车也没有挺多久,一发跳弹冲破两旁挡牌的阻拦钻入车里,撞出一条残肢断臂、鲜血淋漓的道路,余势却丝毫不减,裹着血珠撞断了支撑着木驴车的主梁,这架木驴车终于摇摇晃晃垮塌了下来,将七八个推车的田兵和红营战士压在一堆木料之下,其他的,则完全暴露在清军的火力之下,只要有一瞬的迟疑,立刻就会被横飞的炮弹撞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