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感动得不住地叩头:
“善友,俺遇着吴善友了!”
张振汉笑说:“这个不是什么吴善友,是知事大人的二公子岐清。”
老乞丐听见这话,直起头来,愕然看看岐清,匪夷所思地说了句:“公子倒真是个善人。”
张振汉责怪道:“老汉,你咋这样说话?”
老乞丐更不多话,向墙脚又躺下去。岐清等人走出庙门没几步,老乞丐却又追了出来。
老乞丐问:“几位是要进山吗?”
四周望不到头的叠嶂层峦,数不见的沟壑纵横,看不清的神秘奇诡,张振汉说:
“怎么是进山。这还不够山吗?”
“前头有打劫的,你们还是绕向别处罢。”
张振汉哈哈大笑。老乞才注意到岐清等人腰间鼓鼓囊囊的,露出黑油亮的手枪把儿。敢情这不是什么知事公子,是打家劫舍的山大王!
过了关头岭、神光窑、翻过山梁,又走十余里,出了绵上县境。沿路,随处见枯黄夹杂着蔫绿,垣地上谷子、玉米尚未出穗,收获希望已然渺茫;沟地虽略好些,长得萎靡不振。时值午后,万里无云,更无风过,日头毒得够呛。众人尽量往沟底背阴处走,往崖间树荫里行。遇着石间渗水之处,一窝蜂冲上前去,掬来喝个够,撩湿全身凉,灌满水囊,振作精神再向前赶路。
再往前走,沟向两边缓缓叉开,中间空出宽阔的田地。岐清等人越往前走,越觉得讶异。这边田间地头,不像遭遇大旱年景,庄稼长势茂盛,树木也显精神。西边山根底有个村子,房舍掩在树林中,鸟语花香,一如画境。近村,遇着个肩扛锄头牵着牛的汉子,后面跟着女人。女人左手提着个篮儿,右手牵着个孩儿,孩手里抓着根绳儿,绳头拖着羊羔儿。羊羔挣着要吃地里的草,孩子拉不动它,女人上前,绣花的鞋儿轻轻地踹。母女俩渐渐与汉子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