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是鉴证大拿,五十出头,一生都奉献给了鉴证事业。在警局看到她,谷新一心里咯噔一下。李卿已经很久不出现场了,在警校当教授。她出现,一定是大案要案。
正在和秦二狗说着这事,几辆车驶进了警局,他给秦二狗使了一个眼色,几个区的区长都来了,还跟着重案以及鉴证的负责人。
“你不回去?”
谷新一摇头,伸手逗了逗鱿鱼。“大案要案轮不到我。”他面上不说,其实心里明白。他这样的,即便是技术高超,一心当警察为人民服务也升不了。家庭背景不够纯粹,祖上也不够干净。政审查三代,他运气好,三代以内没有违法犯罪,加上早早就转了国籍,又拿了国内大学的学位,不然也进不来系统。
真正让他看清自己在系统里没前途是半年前发生的一件事。他中午和科长旺财、档案室的杜良以及局长、副局一起去步行街吃饭,邻桌一对母女争执了起来,十四五岁的姑娘说着说着就冲出了马路,旺财二话没说就扑上去了,用身体挡住了女孩,免于女孩被车撞。局长、副局紧跟着跑过去,维持交通的维持交通,报警的报警,斥责安慰母女的安慰母女,只有他和杜良,彷佛他们不存在一样,一边聊天一边吃饭。他从小受的教育是,生命是自己的,十几岁的年龄,该懂事了,自己不珍惜生命,想要去死,那就去死好了。而杜良,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觉得和他保有同样的观念。事后局里的人提起这件事时,杜良只说,他这辈子都不会要孩子,太可怕了,动不动就用死来要挟父母。
后来,莫局的爱人约他们一起喝酒,酒过三巡才跟他们说起,因为他们太过于冷漠,莫副局认为他们不适合在一线,因为他们没有最基本的同理心。当时他辩驳,他并非冷漠,而是冷静,不介入任何人的人生与因果。
连医生与宁家也是这样的人,看似和善,实则冷漠。当然,他们自己不认为这是冷漠,他们认为,自己只是不会轻易干涉牵扯进别人的人生与生活中。
后来再一想,出生不一样,生活环境不一样,接触的人不一样,想法难免不同。其实莫局也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只不过他出生军人世家,从小接触各种系统里的人,善于伪装。不过通过这件事,他倒是明白了自己在系统里没前途,他舅舅妈妈想的什么谷家也出个高官什么的,是没希望了。
李卿站在门口同局长说话,余光扫了一眼站在树下消食的谷新一以及秦二狗。
秦二狗原本要回家的,爸妈又去旅游去了,一大早把鱿鱼给他送来了。送来的时候鱿鱼还没睡醒,迷迷糊糊趴在他怀里,刚才带她去食堂吃了早饭才清醒,看到他还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她虽然还不到一岁,但已经习惯了父母会突然出门,把她扔给哥哥姐姐姐夫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