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0年,昭宁元年,十一月。
祝阿。
典满站在祝阿的城楼之上,凛冽的寒风吹拂着他的战袍,猎猎作响。他那还稍显稚嫩的脸庞在寒风中微微泛红,眼神却坚定地望着北方。
典满正望着北方出神,忽然,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鼻尖,带来一丝凉意。他微微一怔,紧接着更多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这些雪花,从灰暗的天空中翩然而至。它们轻盈地舞动着,打着旋儿,迅速地将世界染成一片洁白。起初,雪花还稀稀疏疏,只是在风中凌乱地飞着,不多时,就变得密密麻麻。
典满抬起头,望向天空,雪花簌簌地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他那年轻而坚毅的面容被雪花覆盖,眉毛上很快也积了一层白。视线渐渐模糊,远方的山川、原野都被这漫天飞雪所掩盖,仿佛整个天地都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风裹挟着雪花,呼啸着吹过城楼,吹得他的战袍呼呼作响。
“雪,来得有些早啊。”典满不禁喃喃自语。
平原一带并不偏北,放到后世也就是在山东一带。虽然十一月已经颇为寒冷,但在这时候下雪,还是早了些时候。
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城中百姓打开门窗,望着那银白世界,孩童们在街巷欢呼雀跃,笑声似银铃般洒满雪地。他们伸出手,让雪花在掌心融化,眼中满是欢喜。老人们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这雪是丰年的吉兆啊。
城中的士卒们大多停下了脚步,刚毅的脸庞上绽放出别样的光彩。他们望着漫天飞雪,仿佛看到了家中亲人围炉赏雪的温馨画面。这雪让枯燥的戍守也变得更加诗意,士卒们伸手接住雪花,感受着丝丝凉意。典满却无心欣赏这雪景,他的心中满是忧虑。
自己初次带兵,便是一万之数。典满自卢县来到祝阿驻扎,也已经数日。他最害怕的,就是怕自己辜负了刘彦的信任。还有他那个在北面正激战的父亲。
“斥候可曾查探到了什么消息?”典满抬头望向漫天飞扬的大雪,开口向身边的亲兵问道。
“将军,如今并无消息。”亲兵恭敬地行礼回答,“但今日派出的斥候,尚未回归,不知是否有北面的消息传来。”
典满眉头紧皱,视线从漫天飞雪的天空中收回,缓缓转身。他的目光掠过城楼的每一处,最终落在那面在风雪中剧烈舞动的鲍字大旗上。
那旗帜在狂风裹挟着雪花的冲击下,依旧顽强地在空中飘扬,“鲍”字时隐时现。
典满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起来,他如何不知晓这面大旗的意义。
这是刘彦布置的障眼法,为的就是迷惑鲍信。一旦鲍信大败而归,他必从祝阿而走,回到卢县。
这面旗子,就是让鲍信放下警惕的关键。只有这样,鲍信就会自投罗网一般,进入祝阿城。
到那时候,他才算真正迈入了绝路。他的性命,也就此掌握在刘彦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