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莫小丰原本想问的是既然贺浑已死,为何贺崇在回京的当天便向皇帝提出允准他前往赵郡迎亲的请求,可话到嘴边,又觉不妥,只得哽咽了几声,遮掩过去。
贺崇平静地看着他,淡蓝的眸子中全然不见了往日的倨傲和跳脱,更凭添了几分从容淡定,说道:"杜先生认为,父王身后,最可忧虑者不在关中,漠北,而在洛阳。因此,必须在对外公布父王死讯之前,做一些相应的部署,以备不测。根据你前日信中谈及朝中的情形,形势有进一步趋向复杂,甚至恶化的可能,为尽量争取时间,只好委屈你前去赵郡走一趟了。"
安排自己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地前去迎亲,无疑会令上至皇帝,下至黎民百姓误认为贺浑安然无恙,有利于维持京几乃至全国的稳定。然而,一旦等到将来公布贺浑的死讯之日,他岂不是要背上一桩不孝的恶名,遭受天下人的指摘和唾骂吗?
想到这里,莫小丰犹豫了。
“你此次前往李鱼川,并不单单是为了迎亲,还需担负起另一项重要的使命:劝阻李希宗等人借'桃李盟会'之机筹组民军,抵御柔然。"贺崇郑重向他交待道。
莫小丰惊讶地问道:"这是为何呀?"
“内患不除,不可再生事端!"贺崇毅然答道。
莫小丰不解道:"今日在宫中,您不是曾说过不可依柔然开列的数目向其缴纳贡奉吗?如今为何又要阻止民军保家抗狄?”
贺崇冷笑道:"你不是也打算用缓兵之计尽量拖延向柔然缴纳粮饷吗?依本朝每年所出,只怕难以满足柔然的过份索求吧?但是,拒绝柔然的过份索求不等于要在北境挑起战事,以致使咱们处于南北受敌的险境。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莫小丰心想:"你这分明是先假设侯鉴将发动叛乱而预先做的防范措施,而非根据已经发生的事实而采取的对策,不是有点儿先入为主,过份自信了吗?"
贺崇见他低头不语,又解说道:"柔然尽管先输了一阵,可凭借其多出突厥数倍的军力,眼前很难料定谁将成为草原上最终的霸主,因此,咱们只可旁观,切忌主动招惹柔然,防止日后招来其凶狠的报复。我这也是替北境诸州数十万苍生考虑呀。"
因贺崇提及突厥,使莫小丰想起了另一件事,拱手表示自己将遵命勉力为之的同时,又向他禀报道:"经过对'冶庐'的反复勘察,以及模拟推测,现已基本断定:所谓的冶庐遇袭事件很可能是一起内部人有意制造的恶性事件。联系到种长乐本是突厥人这一情况,他会不会已经参与了突厥对柔然发动的这场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