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稍稍整理了一下心绪,便转身离开了此处。不多时,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赵姨娘所居住的院落前。当赵姨娘瞧见探春朝这边走来时,她那张原本就阴晴不定的面庞瞬间变得一阵青一阵白起来,神情显得极为不自然。
探春径直走到赵姨娘面前站定,一双美眸直直地凝视着眼前这个让她既感到无奈又有些心痛的女人,眼神之中饱含着深深的失望之意:“母亲,女儿自从懂事以来,自问从未有过半分亏待于您之处,可是不知为何,您却总是要这般对待女儿呢?”
面对探春这番义正言辞的质问,赵姨娘不禁有些心虚地嗫嚅起嘴唇来,但半天过去了,她也仅仅只是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而已:“你……你如今满心满眼只有太太她们那帮人,哪里还曾顾及到我的感受啊!”
听到这话,探春忍不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母亲呀,您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身处在这偌大的贾府之中,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需依照府中的规矩行事,稍有差池便可能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灾祸。所以很多时候,即便女儿心中对您有着千般牵挂万般思念,也不得不先将这份情感深埋心底啊!难道连这点道理您都无法理解么?”说完这些话,探春紧紧地盯着赵姨娘,期待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些许悔悟之色。
可惜的是,赵姨娘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去,始终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此刻庭院里一片寂静,唯有微风轻轻拂过枝头发出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母女俩之间那难以言喻的隔阂和矛盾......
探春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紧紧地盯着赵姨娘,继续说道:“此次女儿看在母女情分上暂且饶过了你这一回,但往后你可万万不能再轻信他人的教唆之言了!倘若你当真一心只为我着想,那就切莫再搅和进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是非当中去了。”
赵姨娘听着探春这一番言辞恳切、发自肺腑的话语,犹如被一道惊雷击中一般,整个人呆立当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般缓缓地抬起了头来。只见她那张原本还算俏丽的脸庞此刻却显得有些苍白和憔悴,双眼中透露出一丝懊悔之意,嘴唇微微颤抖着,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轻声应道:“儿啊,都是娘一时犯浑,头脑不清醒才做出这般蠢事,确实是娘错了……”
探春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虽然身为自己生母,但却因身份卑微而总是心怀不甘、心胸狭窄且极易受人蛊惑的女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从小到大,她对赵姨娘的为人品性可谓知之甚详,也深知其种种缺点和不足。然而,即便如此,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赵姨娘竟然会如此糊涂,利欲熏心到不惜与外人勾结起来共同对付自己这个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