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微沉吟,御书房内一片寂静,唯有那轻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武安朔的心仿若被一根无形的绳索高高吊起,从最初满怀期待的巅峰,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慢慢地坠入了恐惧的深渊。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皇上,目光中满是忐忑,心中不住地思量,是不是自己方才那番话有所差池,言辞间不够得体?又或者是在这宫廷的权力博弈背后,有着其他什么他全然不知的隐秘缘由?各种念头在他脑海中如乱麻般纠结缠绕,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
正当他在这内心的煎熬中胡乱推敲、苦苦挣扎时,皇上终于开口了。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犹如洪钟般在寂静的御书房内徐徐响起:“既如此,武长风,你便去翰林院做个庶吉士吧。无需等待三年考核之期,若来年你能凭借自身才华考取进士,朕便提拔你为编修。如此安排,也算给你一个机会,全看你能否把握。如何?”
皇上此话一出,护国公没忍住眉头轻挑了一下,那原本威严而冷峻的脸上线条不自觉地在放缓。而沐相则是眼帘下垂,巧妙地掩住眼中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其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那微微颤动的嘴角暴露了他在努力控制笑意。
沐恩和左右副将却没有刻意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们那一瞬间连多年来身上铁血杀场的杀气都似乎淡去了几分,努力在控制的嘴角仍然在上翘,三人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而武安朔和武长风听闻 “庶吉士” 这三个字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毫无血色。
这个结果完全是出乎了他们父子俩商讨的结果。他们原本满心以为,凭借自家此次护粮之功,再加上武安朔的一番苦心筹谋,武长风怎么着也能谋得一个编撰之职,也好在这翰林院中站稳脚跟,为家族的未来撑起一片天。却万万没想到,皇上赐予的竟是个在他眼中颇为不起眼的庶吉士职位。
然而,他们深知皇上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况且皇上所言也并非毫无道理,让人无从反驳。
武安朔呆愣了一瞬,正欲开口,武长风见了父亲的举动,怕父亲说出什么话会惹恼陛下。所以心中虽满是失落与不甘,却也只能强压下这些情绪,抢在父亲开口前,恭敬地叩首谢恩:“微臣多谢陛下隆恩,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那声音虽平静,却难掩其中的一丝颤抖。
武安朔听了武长风的话,心中一凛,忙不迭地压住了已然涌到嘴边、几欲脱口而出的话语。他缓缓侧头看向儿子,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与无奈。武长风小心翼翼地偷偷瞄了眼父亲,那眼神中满是谨慎与暗示,随即又快速地用眼神示意了下上位坐着的皇上,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父亲,切不可莽撞行事,以免触怒天威,致使局面变得不可收拾。
武安朔瞬间领会了儿子的意思,心中暗叹一声,明白儿子的顾虑极有道理。帝王的喜怒犹如雷霆万钧,一个不慎便可能引发灭顶之灾。他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好强压下内心的波澜,恭顺地跟着向皇上谢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