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夫人历来不喜面食。
除了难消化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出生贫苦村镇,从小就是吃清水面。
因为面粉比大米便宜多了,且面条煮熟后,用热水泡着多放会还会变多。
煮一碗面,全家分着点就能吃饱。
宁老夫人直到宁沧涯考取功名,才吃上米饭。
而她为了给宁老夫人吃上美味的清水面,翻遍书籍,绞尽脑汁,终于从书上看到一种清汤面。
鸡煮到汤汁奶白捞出,鸡肉撕小烘干碾碎,加鸡汤一起和面。
她先是去采草药还钱,买了两只鸡。
熬了三个通宵,总算做出了鲜美的清汤面。
她高兴地请宁月瑶来尝尝。
宁月瑶尝过后,问了她配方。
之后宁老夫人寿辰上,她求自己将面给她,让她端给宁老夫人。
自己不敢违背她,也就应了。
谁知,宁老夫人吃了面竟然腹泻。
府医检验过后,是面的问题。
宁家所有人都责骂她心毒,利用善良天真的宁月瑶残害宁老夫人。
那碗面,被倒在她头上。
面随着汤汁流入口中,她惊觉,这不是自己做的面。
可是没人信她,她被打了十杖,关在柴房三天。
那一次,她躺了七天才勉强能下床。
宁姜也想起了宁老夫人寿宴上的事。
他嘴唇嗫嚅着,最终只是无力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那面,是老三倒在小四头上的。
柴房的门,是老五锁的。
他冷眼旁观。
宁星棠看了眼呼吸逐渐平稳的孩子们,转身就向外走,“姜世子,我去找一下负责药材记录的人。”
姜珩点点头:“药渣我已经让人去搜集了。”
说完,他伸手拦住宁姜,“宁四公子出现在这,是知道宁月瑶换了甘草,来补救的?”
他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极为肯定。
宁姜追着宁星棠的脚步一停。
他紧紧咬着唇瓣,看着那抹瑰艳的红影消失在长廊拐角处,久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沙哑着嗓音问了句,“毒害儿童,可儿童未死,是否能减去凌迟之刑?”
姜珩淡淡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宁姜修长干净的指尖掐入掌心,再度问了句,“能否由兄长代刑?”
姜珩深深看了他一眼:“宁四公子还真是疼妹妹。”
宁姜抿了抿唇瓣,绕开姜珩匆匆去追宁星棠。
他得向小四求情。
求她不要追究。
后院,宁星棠坐在主桌旁,纤手托着下颌,神色散漫地随手翻着一本书。
她面前,站着一名肤色黝黑,面容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
“小姐,这些都是村民种植药草的记录,除去给自己孩子治病的,剩余的按照小姐当初承诺的,拿出去换了银钱补贴家用。”
不过短短两个月,本子就已经记录了厚厚一本。
宁星棠合上书籍,掀了掀眼帘:“张管事真是好本事,竟把药材的生长周期都缩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