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秀儿跟裴炎已经回来了,说起上面的庙宇拆了大半,孟涌搭了帐子在周围,又自搭了做饭的家伙什,带了一个厨子在做饭,两人都觉得好玩又惊奇,还帮着干了少的活,说到兴奋时,秀儿比划着哈哈大笑,“孟爷脱了长袍子,跟匠人们一起里里外外的动手,一点不像个大老爷,摔一跤,不到一会就跟泥里滚过似的,亏得现在没有下雨,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做老爷的也会跟伙计们一起做事。”
秀儿想起柳家,柳宣师就从来不跟伙计们在一起,总是高高在上,衣服永远光滑整洁,身边跟着一堆得下人伺候着。
远远看去,排场大得很,不过,柳老爷家里不做泥瓦匠的生意,也不包揽什么做房子的工程,所以不需要滚得一身泥巴。
裴炎却说道,“还是小心些吧,孟爷管工人是很紧,但也管不住工人们自己到处乱走,我们刚才回来时,我就注意到后面跟着二三个工人提着木桶跟着咱们,我们进院里,那几个工人就站得远远的,也不离开,咱们这里都是女眷,怕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秀儿惊讶的咦了声,“啊,他们是跟着咱们的,我以为他们真去打水呢,还纳闷,想着寺庙里就有水井,怎么还去外面打,小姐,这怎么办?”
“慌什么,去告诉所有人,今日起任何人不许出去……你们去吃饭吧,过一会,你们俩跟我上山一趟。”梅若林抚了下垂在耳边的红绸缎,嘴角上扬。
秀儿跟裴炎行了退下礼,就要出去吃饭。
出来时,看到小亚母女就在院门口向里张望,秀儿赶紧上前就拉过小亚,“你们找小姐吧,有什么事?我们要去吃饭,你们吃过没。”
“没,没什么大事,我们吃过了,秀儿姐姐赶紧去吃饭吧,我跟母亲到里面找小姐说会子话。”
小亚母女的情绪比昨天安稳不少,没有那种恐惧到极点的害怕。
不过两人的眼皮疲倦不已,眼角还有擦拭过的泪痕,整个人畏畏缩缩满脸讨好。
秀儿到也没多想,只是同情的摸了下小亚的头,就让她们进去了,裴炎在旁看着,心里到是明了这母女两来这的意思,昨天她们已经把遭遇说明白,今日怕是来寻求解决之法的。
屋里。
梅若林双脚相叠,气质优雅的继续坐在椅子上,一手撑脸,一手翻着手里的书……但她的心思不在书上。
小亚母女进来,小心的上前向梅若林跪下磕头,有求于人,她们又身无长物做交换只有下跪换取帮助。
梅若林抬起头露出漂亮的脸,她的身上似乎总有一层由内而外散发着细腻的光,明亮柔和,使得她的肌肤透明般粉嫩好看,美得像一卷画,小亚羡慕的紧抿着嘴角,无论什么时候,梅小姐总是华贵无比,脸上永远没有受过欺负的悲惨倦容。
这双眼睛也如星星般明亮璀璨,她从来没有哭过吧。
不像她,永远有掉不完的泪水,受不完的打骂,从小就在夹缝里生存,看着污秽的画面惊恐的长大。
母亲却希望她能离开妓院,找个好男人嫁了,可这样的世道谁会要她。
连越哥哥都嫌弃她。
小亚心里苦涩的一笑,无奈又改变不了,她也不想在那种地方出生,可她又能怪谁?
更可笑的是,她以为菊颜栏没有了,母亲又找到好朋友芳姨可以做点小生意脱离苦海,她跟母亲终于能过上平静的日子,自己也不用披着妓院长大的名头被嘲笑,她也能堂堂正正像个人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