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所在的沟谷里刚刚烧过,青烟袅袅混进了夜色还未散尽。
郑道兴和张富没走奉军趟过的小道儿,而是爬着陡坡翻了过来,此刻俩人蹲在草稞子里捯着气儿正居高细瞧。
下面模模糊糊的实在看不清楚,郑道兴看罢片刻道:“你在上面藏好,俺悄悄摸下去,你看到俺在谷口的火头儿晃动再下去,要是奉军有埋伏……”
“那俺绕道儿去给当家的报信儿。”
‘啪’的一声儿,张富头上挨了郑道兴一巴掌:“你小子咋就一根筋?下面要是有奉军埋伏还给当家的报啥信儿?你得赶紧退回去找三当家和虎子,让他们拿主意,明白不?”
看着张富眨眨眼,郑道兴转头就钻进了烟霾中,就在张富把小心肝儿一寸寸都提溜到了嗓子眼儿时,终于看到了谷口处点起的火头在使劲儿对着这边画着圈儿,张富一溜滚爬就冲了下去。
两人撒开脚程再不敢耽搁一路向北狂蹽,郑道兴是有了名的飞毛腿,把个后面的张富累得头都有点晕了,可还是一溜歪斜地咬牙紧跟在了后面。
俩人跑着跑着前面的郑道兴突然回头,一把搂住了张富就地一滚就灭了火头,滑到路边草稞子里的郑道兴小声在张富耳边道:“前头有人!”
啪啪啪三块石头扔了过来,两人长出了一口气儿,就地捡起土块分四次回扔了过去,这也是胡绺里的信号,套的是三老四少江洋码儿。
“哪边儿的弟兄?”
对面显然是奉军的口气,没敢使胡子的路数,可听在郑道兴的耳朵里却乐出了声儿:“老卢!别他娘的装相儿。是俺,疯子。”
两边一碰头,瞧着郑文斗和卢成带着的二十来个弟兄,郑道兴就乐了:“叔,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
郑道兴这一声‘叔’立刻就让郑文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平常在弟兄们面前郑道兴都是跟着喊‘当家的’,只有高兴了或是喝嗨了才会冒出一句‘叔’来。
卢成上前赶着问道:“里面啥情况?老奎那里没事?你小子打着火头疯跑,不怕中了埋伏?”
郑道兴拿起水壶喝了一口反而不急了,张口反问道:“当家的,老卢,咋地你们也摸出来了?”
郑文斗对这个本家侄儿是再熟悉不过,看他卖关子就先道:“晚饭前警戒哨看见了这边天上的黑烟,俺们估摸着是营地给奉军烧了,天黑了这就摸过了瞧瞧,看看能碰上你们不?快点说你为啥往回跑?虎子人呢?”
“三当家那边儿啥事儿没有,正跟虎子在俺值哨的地方等你们赶过去呢!他们让俺回来搬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