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智只觉得自己领口一紧,然后看见自己被整个提起来了,直提到风急云厚的高空,视野陡转,整个人仰卧悬浮。
“你要做甚……”弘智话还没说完,便见子明抬起脚。
不好。
弘智扭转身体。
承受子明那一脚的地方由心口窝变成了屁股。
弘智像只蟾蜍般被踹射落地,惊起比刚才更大的尘土。
“咳咳咳,”弘智茫然地趴在地上,伸手挥了挥灌进鼻腔的灰尘,“小气鬼哦,真是半点亏也不吃。”
子明转身,如燕如鹰如鹤飞远,只留下一句话:“就算你说得都对,我也绝不会让姐姐受辱。”
“喂,做事别那么冲动,凡事多为她想想,她只有你了,你要是没了,她无依无靠的多可怜!”弘智梗着脖子冲天喊。
人家早飞远了,哪里还有什么回音。
弘智回头冲着马车喊:“喂,学生,快出来扶一扶你老师。”
没动静。
“尊师重道你会不会啊?”弘智继续喊,“虽然我是你师父的师弟,可我也有权退货的。你以为我真怕你师父?”
没动静。
车里的王寻,捂着耳朵,不断默念:“不能看,不能听。不能看,不能听。”
趴了许久都没得回应的弘智,只能自己爬将坐起,然后撑着腰,一瘸一拐来到马车前,有些艰难地跳坐上去,拉起缰绳,满脸委屈:“你们都只会欺负我。”
……
……
武陵州。
丰府,湖心亭前。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来具尸体,全是身穿玄铁碧流甲的年轻甲士。
他们身上仅有一个箭羽射出来的孔洞,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伤,应是一击致命。
还有五六个甲兵,脸上或手上有些擦伤,眼睛呆滞,手里拿着兵器,一下一下往自己身上捅,血流如注。
公孙星辰已经没箭,弓不知扔到了何处,手里握着一把捡来的断剑,半跪在地。她的背上,用腰带缚着双目紧闭的丰宁。
两个人身上沾染了无数血渍,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已到末路。
沈阔俯瞰着底下的战场,脸色黑沉。
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不在他预料之中。
可是,身为先神洲的军人,总要在血海尸山中才得成长。那些容易就丢掉性命的人,本也不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