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啊,结婚在当时那也是个大事儿,虽说不讲求啥排场,但那些个必备的家什儿可不能少。像那几件简单的木头家具,哪怕就是找村里的木匠师傅打,也得费不少木料,还得搭上人情,这木料又得花钱去买呀。还有那生活用品,哪怕就简单的生活用品,那也是稀罕物件儿,价格不菲呢,对他们来说,这一桩桩、一件件,就跟一座座沉甸甸的大山似的,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在这个本应满是欢喜、阖家团圆的除夕夜,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满心的忧愁就像那缠在一起的麻线,理也理不清,更没法释怀了。
张悦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心里头那股子不舍劲儿就一个劲儿地往上涌。想着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个承载了无数美好回忆的地方,离开一直疼爱自己、把自己当成心头肉的父母,眼眶忍不住就微微泛红了。
父母脸上那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皱纹,那可都是岁月的痕迹呀,是为了拉扯这一大家子,在地里没日没夜劳作留下的印记。父亲的背都有些驼了,手上布满了老茧,那是拿锄头、抡镰刀磨出来的;母亲的头发也白了不少,身体也不如从前硬朗了,可还是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儿。她心里清楚,婚后自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天天守在父母身边尽孝了,一想到这儿,她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难受得很。
再看看嫂子李秀,平日里忙完了地里的活儿,回到家还得洗衣做饭、照顾孩子,没个闲的时候,对自己也是关怀备至,就跟亲姐妹似的。自己这一走,家里的担子可就更重了,嫂子得多辛苦呀,张悦心里满是愧疚。
还有那几个可爱的侄子侄女,大宝今天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但干干净净的旧衣裳,正帮着大人端菜递碗呢,那小大人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觉得乖巧;二宝虽然小点,被李秀抱在怀里,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时不时伸手去抓桌上的吃食,一双小手胖嘟嘟的;暖晴和阳宝两个小家伙,正拿着自己用彩纸糊的小灯笼,在屋里跑来跑去,嘴里喊着“过年咯,过年咯”,那清脆的笑声在屋里回荡着,给这除夕夜添了不少热闹劲儿。张悦想着往后不能天天陪着他们了,心里又是一阵空落落的。
虽说和林晓峰订婚那会儿的喜悦还跟刚发生的事儿似的,清清楚楚地印在脑海里,可一想到未来的婚姻生活,张悦心里就还是七上八下的,满是担忧和不安。她常常在心里问自己,真的能当个好妻子吗?在这年月,操持一个家可不容易呀,每天光是为了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就得操不少心,还得想着怎么把日子过得精打细算的,从挣工分、分口粮,到家里缝缝补补的事儿,哪一样不得细细琢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