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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陈圆圆,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了。
他在田埂上面,衣冠楚楚。
她趴在田埂下面,浑身脏污。
苏铜跳下田埂,就要扶起陈圆圆。
不料她立刻呼痛道:“我的腰好疼,我动不了了。”
“你说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苏铜的头发都根根竖立起来。
“我爸被判刑了。我来找他的一个朋友拿一些东西,他……”陈圆圆说着说着,抿住了嘴唇。
“圆圆,你等等!我马上去雇一辆牛车,送你去海城人民医院!”苏铜说着,就要走。
陈圆圆拉住他:“不要雇苏家庄的牛车!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苏铜点点头,爬上田埂,飞快地向着相邻的钱家坳跑去。
二十分钟后,一辆罩着遮阳棚、里面还铺了棉被的牛车,来到了陈圆圆面前。
车把式帮着苏铜,把陈圆圆搬上了车。
搬动的过程中,苏铜发现陈圆圆的下半身完全没有力气,软绵绵的就好似面条。
他的心,沉入了深深的谷底。
果然,到了海城人民医院,经过检查,大夫得出了结论——陈圆圆瘫痪了。
而这一路上,苏铜也知道了陈圆圆瘫痪的原因。
送走吴莉莉去黑省下乡后,陈圆圆再次来到派出所,终于被告知可以和父亲见面了。
这是父亲出事一周以来,父女俩的第一次见面。
陈卫星戴着手铐。
他瘦了很多,短短七天,好像老了七岁,两鬓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他看到陈圆圆的瞬间,眼眶立刻就红了:“圆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陈圆圆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拼命摇头。
因为刚才警察警告过她,不能喧哗,否则立刻终止见面。
“圆圆,耀宗呢,他怎么样了?”时间有限,陈卫星没有过多伤感,便急切询问起来。
“他被姑姑接走了。”陈圆圆也知道时间紧张,她压低了声音,“咱家被抄了,你放在妈妈遗像后面的东西,都被抄/家的人拿走了,但是我估计他们没有上报,而是私分了。”
陈卫星点点头,仿佛在他预料之中:“那你身上还有钱吗?家里还能住吗?”
“家里的房子已经被收走了,我身上原本有两千块,吴莉莉下乡去,我给了她一千,我还有一千。”陈圆圆如实回答。
陈卫星愣了片刻,继而压低了声音:“圆圆,记住爸爸接下来说的话——爸爸有个过命的兄弟,也是我的下家!他这些年,从我手里赚了有小二十万块钱了,我们约定过,谁出事了,对方就要照管他的家人。爸爸还在他那里存了好多笔钱,算下来一共得有一万块了。你去找他,让他拿那些钱帮忙打点,把我救出去!他的地址是……我们约定的暗号是……”
陈卫星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告诉了陈圆圆三遍地址和暗号,直到她彻底记下来。
很快,探视时间到了。
陈卫星被押走的时候,在警察面前留给了陈圆圆一个大大的笑脸:“圆圆,忘了爸爸,好好生活!要好好挑对象,嫁个好人!你高叔叔会帮你的!”
陈圆圆一出派出所,就立刻将那个爸爸叫他“高三哥”的人的地址,写了下来。
那时的她,丝毫不怀疑这个高叔叔能救爸爸,也会救爸爸。
第二天,她就拿着那地址,找到了苏家庄来。
高三哥却并不在家。
他的二哥,高二哥,一个有点贼眉鼠眼的男人,一边剔着牙,一边上下打量着陈圆圆:“老三明天回来,要不,丫头,你住一宿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