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泓瞄了一眼不动如山的寻望,眸中闪过忧虑,缓缓把牌收拢,按之前的方式独自切了几次牌。
经过十多次的打乱和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流逝,区区两分钟的记忆时间称得上是毫无作用,寻望现在为数不多能确定的牌只有位于头尾的几张牌。
归泓发牌的时候,他不知为何,稍稍偏过头,看了晋云声一眼。而晋云声似乎时刻在盯着他一般,在他的目光落过来的瞬间,他也抬眼看了过来。两人静静对视了几秒。
晋云声把汤圆拿出来,捧在手心里,手指扇动着它的翅膀,仿佛在充当小啦啦队员,他轻笑着做口型道:“加油。”
一阵暖流莫名涌了上来,寻望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他观察着堤喀的一切言行,试图从中找出破绽,但始终没让他发现任何可以加以利用的肢体动作或微表情。这么难以勘破的存在,他上次遇见,还是在小时候。
他暂且不再探究自己的牌到底是什么,这样反而更有余力去做其他的事。
不出所料地,这一轮堤喀也指向了一张公共牌。
这次,她让格里芬将黄疤放了下来,乞丐已经抖如筛糠,目睹过前两个人的惨状,他没和孙世荣一样吓得尿裤子,都算是胆大了。
寻望对黄疤的了解同样不多,可怜可恨之人,可怜他理解,作为一个饱受欺凌、风餐露宿的乞丐,他可怜之处非常明显。至于可恨,寻望也略有猜测。
黄疤成为乞丐已经近十年,期间他许多次被打都是罪有应得。但他成为乞丐前的身份,即使是爱丽丝的人也查不到详尽的资料。面对一个彻底摒弃前缘,面目全非,无亲无故的可怜人,想追溯他从前的故事实在难以着手。
每座城市都有他这样的灰色人群,曾经是城市居民,但是遭逢巨变,居民卡也遗失,既不算雾民,但也无法证明自己是本地人,最后只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执法庭如果心情不好,就时不时赶走一批,心情好了即使遇到也不过是一脚踹开,任他们在城市的缝隙里苟延残喘。
堤喀呵呵笑了一下,直视着黄疤躲闪的眼睛:“昔日的不夜城夜场之王,是怎么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的?曾经坐拥家财万贯,在不夜城呼风唤雨,人们排着队给你擦鞋,转眼却已经流落街头这么多年,靠与狗争食苟且偷生,你会怀念曾经的日子吗?”
“……”黄疤不由自主喘起粗气,他眼睛布满血丝,双手颤抖着掐住了大腿,强忍着没有做出更激烈的反应。
在场有几个观众已然窃窃私语起来。
堤喀点点头:“没错,就是他——林衡。牛郎起家,靠着出色的口才和接近于无的自尊心,哄得无数男女为他耗尽家财,仅仅是小店的TOP Tango每个晚上因为他而排长队,一度成为不夜城的话题中心。后来,店子赚了大钱,林衡也不再是头牌,他和一个花了无数钱的痴情女人结了婚,夫妻俩收购了TOP Tango,成为了老板。可惜,一年后,这位新婚妻子就因病去世了,林衡拿着她丰厚的遗产,一跃成为不夜城炙手可热的单身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