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了头,脚趾头翻动着坑里的泥土。他心里的颤抖在胸腔中蠢蠢欲动,随时要冲断骨骼,冲破皮肤,撕裂他的衣服,破风而出,刺入她的瞳孔。
他颤抖着用拇指和食指拧着自己的大腿,不让心中的颤抖和脸上的气愤表现出来,以免被她看见。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但愿她没有看见。
他强装一个笑颜,向前两步,想牵她的手,她甩开,想抱她的腰,她后退,并举起了右手,斩钉截铁地说道:
“罚你三天,不!两个礼拜,不许碰我!”
他知道,三天就是一个形式,他要一个礼拜之后才能见她呢,一个礼拜,刚好是一个礼拜之后,也就是下次见面,能不能碰她呢?所以,两个礼拜,她还是很鬼精的,至少要空一个星期。
“我……”他还没发过什么誓呢,书上说的,他真的说不出口。
“不要说什么!见行动!”她摆了摆手,扬长而去,在她的身旁,落下一地的月光,还有红尘,黄尘,夜风中吹来,她狐狸的香。
他抱着那棵苍老的松树,却摇不下一片月光。他狠狠地撞向松树的苍老的皮,却感不到一丁点的疼痛。
“就因为他是局长吗?”他突然像抓住了事物的关键,“但他已经退休多年了呀,有什么余威呢。”他告诫自己,这家伙没什么了不起,等自己考上了研究生,不当教授,也可以当官呀,当官,不一定有你大,但至少比你有文化,有涵养。
他怀着美好的梦想,终于启程回家了,脚步,越走越硬朗。
但乌拉说到做到,后两个星期,她都不许他碰她一根汗毛,偏偏有时穿得清凉,露出大部分的臂膀,甚至脖子以下,这是她从前从不这样的。
“这是在气我吗?”他心中有恨,但他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更气他的是,她只打开院门,目送他走到看不见为止,她却不踏出院门半步。他只好一步回头,怕她缩回头去,只到绕一个弯,再也看不见。偏偏贩牛家的狗,多看了他两眼,这是近半年从来没有过的。
“狗眼!”他瞪了它们两眼。没想到,这狗竟懒洋洋地站了起来,舔了舔锋利的牙齿,摇了两摇多毛的尾巴,又落了下来,径直朝他走来。他慌了一张,加快了脚步,黄狗也加快了脚步。
“大势不好!”他突然停下,狗也突然停下。这正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谁退谁是胆小鬼。
“妈的!平时啥事没有,哼也不哼一声,难道就欺负我单身一人么?狗眼!”他没有骂出来,但心里在这样骂着。
虽然没有骂出来,但他狠狠地瞪了这只狗很多眼,每想一个字,就瞪它一眼,到底瞪了多少眼,还是要数一数他心中骂了多少个字,但他没有心思去回味这个数字问题,因为,狗转过身,慢悠悠地回去了。只留给他一个摇摇晃晃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