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民德轻叹一声,将信纸轻轻搁于御案之上,面色一片阴霾,冷冷说道:“一介无名小贼,竟妄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朕虽无意坐享高台之上,却也断不会为贼寇屈膝低头,若连这等宵小之徒亦能威胁于朕,那岂非笑话!”
他眼神一转,凝望着黄承锡,沉声道:“司马瑜,安胜灵之师,连其高徒亦束手无策,看来此人必有非常之能。承锡,朕命汝即刻前去查探司马瑜之行踪,速将其带至宫中,不得有误!”
黄承锡神色一凛,立即俯身领命,高声应道:“臣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托。”言毕,便快步离去,不敢有丝毫耽搁。
司马瑜虽暂代了阚文清帮主之位,但他心中却未曾泛起半分波澜,了然于胸的是,这份权位并非凭借他自身的实力所得,而是因机缘巧合之故。司马瑜明白,他所真正追求的,不是那虚名缥缈的掌权,而是整个帮派上下对他的认可与信服。因此,这代理之举,虽顺理成章,却难免引得阚派中人私下生怨,即便如此,司马瑜仍是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司马瑜为人精明,善于在不同场合中自我转换角色。在帮派中,他是那冲锋陷阵、无惧挑战的“工作狂”;在徒弟面前,他是那亦师亦友、循循善诱的良师;于外人眼中,则是文质彬彬、谦逊有礼的公子;然而在他自己心底,他不过是个钟爱暗器与沉迷书香的寻常之人。
帮派内部素来奉行“无为而治”的理念,各分舵自行其事,唯有在涉及帮派全局利益之时方才聚集议事。这种宽松的治理方式,使得召集众门派前来京城实属不易,故而司马瑜在平日闲暇之时,更偏爱独处,手捧书卷,静心研读。司马瑜的居所非在京城,而是隐于视帮派如家的大宏山间。那山中林木茂密,云雾缭绕,竟无人知其具体住址,甚至连阚文清也不曾知晓。司马瑜来去无踪,神出鬼没,因此时常被阚文清调侃为“那位住在泥土里的瑜”,简称“土瑜”,戏称他像是土地公一般神秘莫测。对阚文清的调侃,司马瑜淡然处之,嘴角微扬,若有若无的笑意间更多的是一种彼此间唇枪舌剑的默契与趣味。
论及与阚文清之间的恩怨纠葛,司马瑜内心亦感茫然。虽阚文清对他心存恨意,但他深知这恨意源自何处——那是因他在某次危难之中迟疑避退,导致阚文清的兄长命丧黄泉。阚文清日日以此言相激,说他临阵怯弱,害了其兄长之命。司马瑜对此言句早已烙印于心,如同经历之事般难以磨灭。然而,司马瑜却始终无法确知此事是否果真因他而起,或许是因自责而选择了遗忘,但对阚文清的愧疚之情,却如长夜未散,时常纠缠心头。然而,这份愧疚并未影响他与阚文清在帮派中的角力与竞争之势。
当阚文清提出要亲赴南海冒险之际,司马瑜的内心确有一丝惊诧,阚文清此举大有不同于以往之决断与果敢,不禁令他感到欣慰。只是,这南海之行险象环生,未知凶吉难测,更何况那神秘莫测的斗笠人始终在他心头萦绕,让司马瑜隐隐感到不安。若阚文清真遭遇不测,司马瑜岂能不心生怆痛?毕竟,那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位值得敬重的对手,更是失去了一个共同进退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