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星见状,不禁惊呼出声,那声音里既有惊讶也有心疼。无需多言,沉月与拾星立刻分工合作,一人急匆匆地唤来小宫女准备热水,另一人则迅速从柜中翻出了珍贵的外伤药。沉月用那浸满热水的细软帕子,轻柔而仔细地擦拭着沈茴腿上的血迹,她的眼神里满是疼惜:“娘娘,您何必如此狠心对待自己……”她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对沈茴无奈之举的理解。
沈茴的体质,宫中人尽皆知,畏寒如命。拾星见状,连忙取来柔软的棉斗篷,轻轻披在沈茴肩上,她蹲下身子,与沈茴目光相对,声音哽咽:“娘娘,现在还疼吗?”沈茴轻轻侧头,以一个几乎微不可见的动作点了点头,那双平日里顾盼生辉的眼眸此刻却失去了光彩,只余下无尽的痛楚与决绝。
这份疼痛,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煎熬。为了避开那即将到来的帝后大婚之夜,沈茴不惜喝下三日苦涩难咽的催期药,只盼能避开那不适宜的“小日子”。然而,天意弄人,那药并未如她所愿,让她逃过一劫。于是,她只能以这种极端的方式,伤害自己来换取一丝喘息的机会。
沈茴的目光落在手腕上那只银色的镯子上,那是她平日里最为珍爱的饰物之一。此刻,她却毫不犹豫地将它摘下,用力一掰,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的寝宫内回响,仿佛在诉说着她的决绝与无奈。她知道,这场无声的抗争,或许只能为她争取到片刻的安宁,但即便如此,她也愿意拼尽全力去争取,只为那多一日的自由与尊严。
在一片幽光微烁的密室之中,骨雕与竹节间仿佛藏着古老的秘密,被她以指尖的细腻轻触悄然解锁,内里竟隐匿着一把寒光凛冽的针形利刃,如同月光下觉醒的银龙。她轻启朱唇,将一枚温润如玉的手镯递予拾星,声音中竟不由自主地掺杂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如同夜风中摇曳的烛火:“请将这不慎沾染的痕迹,化作无痕吧。”
沉月,那位总能在最细微处体察人心的女子,此刻正以一种近乎哄慰孩童的温柔语调,向沈茴提议:“寒夜漫长,容沉月为殿下烹一碗暖心的姜汤可好?免得这冷冽空气,再伤了殿下这千金之躯。”往常,沈茴或许会对这辛辣之物避之不及,她的味蕾对苦味有着天生的抗拒,更别提那令人皱眉的姜味。但今日,她却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坚毅。
当那碗热气腾腾、金黄诱人的姜汤被沉月小心翼翼地捧至沈茴面前时,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捧起那庞然大物,一饮而尽,那份勇气与决心,仿佛是在向过去的自己告别。沈茴深知,此刻的她,已不再是那个可以任性地拒绝一切不适的自己。幼年时那场场与风寒的较量,几乎夺走了她的生命,也让她对寒冷有着近乎本能的恐惧。因此,她选择江南的温柔水乡作为庇护,远离了京城的喧嚣与寒冷。
夜深人静,大雪纷飞,为这寂静的夜晚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幔。沉月无数次轻手轻脚地步入内室,检查炉火是否旺盛,生怕一丝寒意侵扰了沈茴的安宁。她习惯性地欲为沈茴盖上滑落的锦被,却惊讶地发现,沈茴自始至终保持着蜷缩的姿态,未曾有过丝毫翻动,那份隐忍与坚强,让人心疼。
晨光初破黎明,沈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唤醒,那是月事带来的不期而遇的折磨,比往常更加猛烈,让她的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拾星见状,连忙在她耳边低语,以密语传递着慰藉:“许是药物之故,让这痛楚加倍。但请殿下放心,下月定不会再如此难熬。”说着,她悄悄将一颗蜜枣糖送入沈茴口中,那份甜蜜,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了沈茴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