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低垂的眼帘下,是翻涌的思绪与暗藏的锋芒。裴徊光的手劲再次加重,仿佛在无声地询问,也在试探。
“怕,自然是怕的。”沈茴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她勇敢地抬起眼眸,与裴徊光对视,那里面既有恐惧的余温,也有不屈的火焰。“但怕,不过是人心中的一瞬颤抖,而我心中所怀的,是对那无法释怀之恨的深刻烙印。”
她的话语,字字如钉,深深刻入周围的空气。沈茴猛地握住裴徊光的手腕,那力量中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决绝。“每当我闭上眼,就能看到自己被迫向他屈膝,每一寸尊严被践踏,每一次温柔都是利剑下的伪装,更不用说,让那人的血脉在我的骨肉中延续……这种痛,比任何刑罚都要深刻,比凌迟更加折磨灵魂!”
裴徊光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复杂,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那份对不公命运的愤怒与反抗,在心中悄然共鸣。他低低地笑了,笑声中夹杂着无奈与释然。
“恨吗?呵,这世间最锋利的武器,莫过于此。”裴徊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理解,“娘娘的恨,咱家感同身受。”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两颗被命运玩弄的心紧紧相连。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简单的对立者,而是两个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孤独旅人,彼
此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默契与共鸣。沈茴成了那画中走出的仙子,她以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捕捉了裴徊光所有的注意力,仿佛在说:“世人皆传,龙椅之上那位的登基,是您一手操持的华丽剧目,难不成,
我这深宫中的娘娘,还得在心底为您预留一份怨怼的角落?”言罢,她的话语如同春日里不经意间绽放的桃花,既娇俏又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真。裴徊光闻言,心中暗自思量,这女子的逻辑倒是新奇,他轻启薄
唇,反问道:“若是如此,那陛下血脉源自先皇与太后,娘娘是否要将这恩怨链条追溯到九天之上,与星辰同辉的先祖们,乃至那位以黄土为墨,清水为线,塑造了世间万物的女娲娘娘?”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试探,仿佛在探寻她内心那片未被世俗沾染的净土。沈茴的回望,清澈而坚定,她用自己的方式,
温柔地拆解了他的质疑,那一刻,书房内的空气都似乎变得柔和起来。裴徊光凝视着她的眼眸,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狡黠或闪躲,却只看到了坦然与无畏,这让他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
笑。“娘娘的恨,倒是如同那冬日里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寒霜,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裴徊光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的话语中藏着几分自嘲,几分羡慕。他深知,自己心中的恨意,早已盘根错节,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