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酒肆门口,大街便再次热闹起来。
喧闹的人群被分流到两侧,一如那日军队进城一般,大街被清空了道路。
李遗心下明白,这是县主终于要离开了。
那就意味着,周延也要走了。
阿游,瑶瑶也要彻底离开管城了。
少年捏着布包的手指缓缓用力,依然面色平静地看着骑队从驿馆方向开来。
在队伍打头,他看到曾见过的一张面孔,朱伟。
穿上甲胄的朱伟更加威武挺拔,端坐雄健战马之上,在故乡招摇过市,吸引乡人艳羡的目光,这让她很受用。
他的目光始终向上,向前,他希望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齐,偏他自己又不把目光看向任何一个人。
事实上,朱伟只是开队的周延亲卫之一,在几人之后,周延出现在这个本不该由他这个本队最高军官占据的位置上。
一骑当先,如进城那日亲自开路一般,周延始终站在队伍前列,而不是置身于重重护卫之中。
与朱伟不同,周延时刻保持着那份与生俱来的淡然。
看似和煦的眼神一一扫视过人群,也有意无意间看到了那间酒肆和那酒肆少年。
扫视的目光并未有任何特殊的停留,这让李遗有些失落,甚至内心开始怀疑周延究竟是否是两名幼童失踪的元凶。
他太过淡然,似乎他从不认识李遗,从未有过任何打算,从未在管城发生过任何事。
李遗内心里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恐惧,恐惧来自于未知。
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时候会激发出探索的勇气,但在熟悉的世界中面对一个陌生而无从查探的个体,让这少经人事的少年下意识滋生出恐惧来。
他一直注视着周延的身影淹没在重重人影之中,也没能察觉到周延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特殊对待。
在骑队中间,依然是那装饰华丽的马车,车夫孔镇依旧是那副严肃的面孔,拒人于千里之外。
马车被包裹得严丝合缝,李遗没能看到马车里的任何东西,他很失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看,又为什么如此失望。
当骑队全部消失在城门处,街道的管控也随之取消,管城的百姓们咂摸着看热闹的余温恢复了自己正常的生活。
李遗也如每一个仿佛只是看了一场热闹的局外人一样,安静地做着自己曾经一直在做的事情,招呼客人,舀酒,卖酒,不过多了一件,他也开始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