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垂一直在视野之中跟随着,与李遗不同,穆云垂没有被捆绑,也没有与人同行,得以单独骑乘一匹战马。只不过始终在重重围绕之中罢了。
沾了他的光,李遗也在重重保护之中。
李遗看不到纪竹王筴二人,他不知道二人是被带到了别处还是就在自己附近,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在夜幕中不知道奔行了多久,无事可做也毫无睡意的少年注意到马蹄声渐渐缓了下来,腹部的颠簸感也越来越轻微。
随着所有人马驻足停下,李遗也被放了下来,像一件货物那样被随意丢在一边。
李遗谨慎地打量着四周,长这么大除了吴家坳和管城就没去过任何地方的他自然认不出这是什么地方。
漫天的星斗,联想起在只看到了月亮的管城,李遗心下更加失落,想来是已经离开很远了。环视自己周围,他没有看到穆云垂也没有看到纪竹和王筴。
此刻他殷切地希望能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即使仅仅是认识的那种熟悉。
没有人与他说话,骑士们应该只是短暂的歇息,有人在搜罗干柴引火,有人在给战马喂食草料,还有一人就蹲坐在几步远的地方什么也不做,就直勾勾地看着李遗。
察觉到李遗的目光,那人斥道:“看什么!贼叛徒。”
李遗不吭一声收起视线,盯着自己那从鞋子破洞里露出的脚趾。
这鞋子是夫子在春节时为自己做的,用的草鞋底,加了布帛面。自己没舍得穿,平日里依旧是赤脚或穿草鞋,直到惨案发生之后自己带众人远行时才让它下了地,眼下却也是破了。
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管城酒肆中,自己身上与夫子有关的也只有这双已经破烂不堪的鞋子了。
再念及酒肆众人,李遗稍稍心安的是自己出门前备下了三日的吃食和双婶的药物,身上所有的钱财也都留给了他们,撑一阵子应该不是问题。
能撑多久呢?需要撑多久呢?李遗没有答案。
就在胡思乱想间,那呵斥李遗的军士甩给他一块馒头:“真是搞不懂,还要给卖国贼吃饭。”
李遗虽然没有胃口,但他明白就自己必须得吃东西,以自己处境来看,他不确定有没有下一顿。
馒头砸在他身上又咕噜噜滚了出去,被捆绑双手的李遗干脆趴在地上,借着微弱的星月光芒一口咬了上去,入口是粗粝的口感,李遗吃出来是掺了糠麸的馒头。
李遗心下疑惑,悄悄打量过去,那军士与自己吃的是同一个干粮袋里掏出来的东西。
这种馒头自己还在山村的时候经常吃,是寻常百姓家比较常见的吃食,只是百姓家的馒头里糠麸还要多些,怎么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军士也吃这种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