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便只有昏沉的睡意。
李遗的眼皮越来越重,沉重的昏睡欲望从未如此强烈,他抵抗着抵抗着,终于在一个不能睡的念头过后不再有动静了。
终于要死了吗?
夫子,我等不到你了。
瑶瑶,阿游,我不能去找你们了。
双婶儿,大双小双,大壮,涛子,你们要照顾好自己,我回不去了。
少年失去动静之后没有多久,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少年跑出的方向急急奔来。
纪竹王筴不等战马立稳就翻身而下,连滚带爬地赶到少年身边。
眼看少年已经没有了呼吸,身子下的地面都被洇出了厚重的深色。
都是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着的,二人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二人身后几个人默默走近,马连伸手探了鼻息,摇摇头叹息道:“回去之后,我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他的身后站着同行的两名军士,其中一人正是眼前死尸的罪魁祸首。
驻马处,姚文意端坐马上,穆云垂还背着那个背篓,默默下马,姚文意的几个亲随自然寸步不离。
穆云垂没有任何言语,马连赶到营地之后,随口说起不远处遭遇一人的事情,所有人就都预料到了少年的这一结局。
房屋过火人过刀,行军路上常有发生的事情。
杀人灭口,保密行踪,几乎所有骑兵卫队都会随手做的事情。
所谓无辜或余辜,谁会去思量呢,谁会去问一问草原上的草愿不愿意被牧民刈掉?
尤其是在这种荒野之中深夜遭遇,李遗在被发现之后就不可能会有第二个结局。
穆云垂走到少年身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沉重。明明自己连少年叫什么都不清楚,甚至从未好好说过几句话,自己自认为的一个善举最终却害了他。
他摘下背篓放在李遗身边,那里边原封不动地装着李遗采摘的药草和两张狼皮,至于匕首,早已不知被收到何处。
穆云垂不死心地将手探到少年鼻下,僵硬的手指缓缓收回。
身体还保留着常人的体温,但气息确实是一丝一毫也感受不到了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探向李遗的脖颈,居然察觉到了律动!
他再三确认明确了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大声吼道:“救人啊!还没死透!”
姚文意却依旧端坐,一言不发,一令不下,他身后的随行军医自然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