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愿意将这套世上几乎已经无人认识的枪法相赠。
怔怔地要努力看清每一个气息流转,每一个动作要领的李遗是不会去思考这些内情的。
他眼中的世界已经是一片繁芜,超出范栓柱意料和李遗自身意识之外的是,李遗莫名其妙就堕入了心相之中。
在他似心田如脑海的意识之中,范栓柱已化为一道抽象的人影,而乌枪腾跃间已经化龙。
说不清是人在舞枪还是在缚龙,那条黑龙腾跃间欲要逃离出去却始终在人影周深环绕不得逃脱。
那是一种难以言语的奇妙感觉,人的周身每一个气窍,每一个关节似乎都有自己的意识,却一致释放着一股吸力,让那桀骜的黑龙每每几要离开人身之时不得不倒退而回。
以人身为轴,黑龙在无数个方向尝试逃脱而始终不可得,渐渐地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抽象的人影上,范栓柱的形象渐渐恢复,双臂舒展,黑龙首尾被扼住,龙身被迫拉伸,形变回古朴乌枪的模样。
李遗一晃神认清了现实。
方才的一切,好像是一场白日梦。
范栓柱长舒一口气,关于此枪此枪法他有很多的话想告诉李遗,但是眼下已是不能,只能出去之后到了清闲地再做他想。
至于当前这少年能领会多少也随缘,真是才情不济也只能日后再做打算。
不过他若是知道方才少年意识的经历,也便不会有此担忧。
范栓柱一甩手将长枪抛给少年。
李遗双手接住,时隔多日乌枪再次入手,沉甸甸的手感一如初次握时让人心下安定。
范栓柱示意他自己演练试试。
李遗有样学样,单臂持枪在地上划出一圆,随后扎下马步,阴阳双掌持枪,上中下三路直刺。
落在范栓柱眼中自然是漏洞百出,可心知少年没有一点武功底子的他对李遗能察觉到些许细节已经颇为满意。
但就在他颇为安慰之际,李遗变招之时,扎枪一式之中,乌枪脱手而出,径直插进不远处的树干之中。
李遗垂头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掌。
范栓柱立在原地没有上前查看。
无需多言,二人共同经历的残疾,绝不仅仅是心理上的折磨那么简单的。
生活的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们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
九指可以握起沉重的铁枪却绝承受不了刚猛开合的枪法。
沉默的少年缓缓走去拔出长枪,又走回来,一言不发再次从头开始。
不出意料,乌枪再次在同一节点脱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