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满仓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阴沉着一张脸看向晒谷场上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沉声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晒谷场上的人四下张望,扯着嗓门大声应着。
“到齐了!”
“我家里人都到了!”
“知青也都到齐了!”
……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没看到贺春生!”
“哪个龟孙子一个劲儿地盯着我们家!我家老四有事一大早就出门了,他又不知道现在开会!再说了,他户口都迁到部队里去了,又不分咱队里的粮食,你们盯着他看做什么!”
贺老栓的心情极差,就跟一只火药桶似的 一点就着。
队里的人听出了他话里的盛怒,一个个皆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
这个贺老栓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沈满仓也有些惊讶,他这个妻弟自从春生那孩子被部队选中后,脾气就变得越来越好了,这都好几年没有跟队里的人起冲突了,怎么刚刚就因为别人一句话便生气了?
他想到贺老栓上午请病假的事,寻思着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才不高兴,决定待会儿吃过晚饭后就去看望一番。
沈满仓将这个念头先放到一旁,让会计沈文清去下面看看,登记一下到底谁没到。
禾稻苗也同其他人一样,听到贺老老栓的话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贺家人离她不远,她能清晰地看到贺老栓此刻的模样。
不过当她看清贺老栓的样子时,却是吓了一大跳。
她明明昨天才见过贺老栓,可贺老栓看着却是比昨天老了好几岁。
他眼底布满了血丝,眉眼间尽是疲倦,连眼袋看着都大了不少。
禾稻苗心里惊诧极了,怎么就一天的功夫,贺老栓就变得沧桑了不少呢!
她是完全不知道,都是贺春生这个家伙造的孽,把亲爹亲娘给忽悠得痛彻心扉。
贺老栓这个当爹的,心理承受能力比田翠花这个当娘的更弱,到现在都接受不了自家小儿子不能生的事。
要不是队里开大会田翠花把他从床上薅起来,他估计还要在床上躺到不知什么时候呢!
卫晓红余光瞥到禾稻苗,注意到她看向了贺家人的方向,也跟着看了过去。
她撇了撇嘴:“这个贺老头平时挺和蔼的一人,今天怎么回事啊?”
她睨了禾稻苗一眼,幸灾乐祸道:“别不是他满意你这个未来的儿媳妇,这才憋着火啊!要不然说不通啊!”
禾稻苗听到卫晓红的话,忍不住翻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