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太心倏地一沉。
“愣什么神!”
慌得云翠忙去妆柜里取出一瓶精致小巧的香水,拧开盖子,顿时满屋香味弥漫。这是孙友去上海做生意时捎回的法兰西香水,听说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御用之物。
孙太太本来十分喜欢这舶来品,但今天嗅着却觉着香味太刺鼻,也许正是太过青睐洋玩意儿,物极必反,添了新纹也未可知。
孙太太板着脸吩咐:
“还是四季花露水好。”
云翠喏喏应着,飞快到隔壁厢房取来一只宜兴紫砂耳罐,捧到孙太太跟前。
罐口蒙着厚厚几层桐油纸,用细绳扎牢。孙太太小心翼翼解开绳,揭去油纸,罐里飘出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总是咱们祖宗传下的法子,让人觉得舒服。”孙太太喃喃道。她从《品花宝鉴》上见到一个制作养颜的方子,把荷包牡丹的花瓣、栀子花的花蕊、芙蓉花的叶子、绿梅的嫩枝晒干,用秋霜化水浸泡贮藏,用于敷面,永葆嫩白,为驻颜上品。
云翠给孙太太搽上花露水,用一根丝线在她脸“绞面”,绞去面皮上细绒的汗毛,越发光洁红润。不过,任云翠怎么卖力,孙太太还是觉得不如云翠那张年轻姣美的容颜,她心里生出一股妒意。
“妈,您老别伤心,如今孙友诸事顺手,生意兴旺,日进斗金,旁人都羡慕您老养了个财神儿子,光耀门楣,只管静心享清福,还有什么可忧之事呢?她掏出白丝手绢,替老太太拭去泪花。
孙母破涕为笑,叨着:
“是呀是呀,孙友得了你这个贤惠媳妇,犹如走了帮夫运,我真是高兴。”她忽然住了嘴,四下瞧瞧,若有所思。
孙友呢,这孩子怎么有些日子没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