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青吓死了,他还没见到何泽铭,吴小琴什么状况他也不知道呢,就是大概率知道在一个富贵人家里做家政,那这种身份地位她愿意见李萱吗?和李萱有什么关系呢?
何长青咳嗽了一声,定了定神,说:“嫂子,我不能单方面不经人家同意就给你人家的电话号码,我要征询一下对方的意见,这也是一种教养,绝不是帮着她跟你作对的意思。您是教师,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不用多做解释,您明白的,何况据我所知,对方生活状况好像并不好。”
“她已经结婚生了个儿子又离婚了,一个人养活大了孩子,现在孩子上了大学,她在别人家里做保姆呢,就是家政服务员吧。我们更要尊重她的意思吧。起码她在对我哥和陈珊的命运前途上是做出了只牺牲她自己一个人的决定的,就冲这一点,我还是很佩服她的,虽然时隔将近三十年了吧,陈珊都二十大几了。”
李萱说那好吧,你问问她,我没有恶意,你是知道的,我就是震惊,从昨天到今天,这一连串好多个让我想不到的情节发生在我家里,我莫名其妙成为当事人或者是很重要的不知情的人,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获知一个真相还应该是我的基本权利吧?你试着跟她这么表达吧,谢谢你,辛苦了。
何长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真心累啊。绝对不能做愧对他人的事情,否则这自己心理道德审判的力量就能将自己给逼疯了。
走到何泽铭和李萱家楼道单元门前,刚好有人出来开了单元门,何长青错开身子直接闪过这个对面走出来的人,闪进楼道按电梯上楼,一边在微信上联系大哥何泽铭。
说自己已经到了电梯里了,这就上来了。何泽铭秒回,说正好,你来得正好,我也正想找你呢。
兄弟俩见了面,何泽铭问你从单位过来的吗?何长青说我先去了医院看了一眼小冰,孩子还在睡觉,跟我嫂子说了几句话,给小冰交了一点费用。
何泽铭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弟弟一眼,这眼神里有感激,有愧疚,有自责,也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无奈和茫然无助。何长青心里莫名地疼了一下,哥哥也太苦了,精神上的折磨是这几十年来的主旋律吧,未来也还是会持续下去。
“咖啡还是茶?”何泽铭走到了自己家餐厅和客厅连接处的水吧一角。餐边柜的一个格子里有咖啡豆、咖啡粉还有速溶黑咖啡粉,相邻的另一个格子里则是各种茶。
何长青注意到水已经烧开了,何泽铭家没有用纯净水,估计还是水质一般的自来水直接烧开的,哥嫂都在有意识地减低生活成本,拼命从生活开支里挤出每一分钱来给孩子看病用。
“你就给我一杯黑咖啡就行,我早上在医院吃的早饭,正好消消食,我有事跟你说呢。”何长青在想,自己该怎么开口引入吴小琴相关的话题。
人生的苦真的无处不在啊。何长青想起来那句“不吃学习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的心灵鸡汤文,脸上浮现出来的是苦笑,想想哥哥这半生,学习的苦也吃了,生活的苦也吃了,精神上的折磨也永无止境。
真的是讽刺吧,可是怪谁呢?还不是他自己种下的因果,所谓的因果报应所言不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哥哥和陈珊的事业发展都相当出色,算是业界出类拔萃的标杆人物,别人仰望的天花板了。
而这难道能离开人家吴小琴的成全和自我牺牲吗?何长青把自己代入到吴小琴的身份,明白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比吴小琴做得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