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简躬身扶人,萧彦一时间没起的来险些倒下去,全身如有万千根钢针扎刺,疼痛直往骨缝里钻,雪水浸透了衣裳贴着皮肉,寒冷像是要将骨髓冻结。
他艰难地站起来,对高简颔首,“……有劳高公公。”
一夜过去,宫门外的街道又垫起厚雪,依稀几个行人佝肩曲背路过。
萧彦立在宫墙边歇息了一会儿,打马先回一趟崇北坊。
小六开门见着人时吓一跳,“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寒冷饥饿交加一夜,萧彦有些脱力,单臂撑着门框喘气,呼出的热气瞬间凝成白雾。
小五伸手扶他,指尖触到铠甲就叫唤一声缩回来,皮肉差点粘在铁甲上,等再次扶住萧彦的手臂时,发觉衣料都冻的发硬。
小六赶忙去厨房端来热粥,萧彦囫囵喝下之后,稍稍回转些许力气。
“这几日可有去看公子?他怎么样了?生病没有?”
小六说:“主子放心,我们日日都去,早上的饭食已经送去了,都是按着主子之前的吩咐做的,公子一切安好。”
萧彦终于放下心来,抓着小六吩咐,“我不在,公子就交给你们两个,给我照料好了,有事就立马通知我,还有,你告诉他,以后我可能会很少去看他,让他照顾好自己,我会……”
他迟疑了一会儿没说出来,小六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
“主子放心,要说的话我们一定带到。”
萧彦半垂眼眸“嗯”了一声,转头没有停留,打马就走。
小五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生出愁容,“现在再看,主子有些可怜,每日有军务,这天寒地冻还要昼夜清扫路道,才几日不见,人沧桑了好多。”
小六长叹一声,合上门,“好了,赶紧把饭菜装好给公子送去吧。”
鹅毛大雪漫天飞舞,从萧彦急促的身影上空随风飘飞,吹进高墙的小铁窗,落到一只修长的手心里。
陆子卿罩着白色斗篷坐在小桌边,头发用一根木簪束着,看着掌心晶莹的雪花慢慢融化。
十个月刑期过去大半月,放在以往可能无所谓,只是如今,他竟希望那时间过得再慢些。
小窗户的风灌进来呼呼响,那是唯一透进光的地方。
陆子卿站起身,仰头凝视那束光想他的师姐,曾经那个想看着师姐出嫁的念想已然陨落,以后走出这道墙便不复相见。
想老苏和乘义有没有老实呆着?武吉是否被欺负在哭鼻子?陈稷的功课有没有落下?
还有……
那个人,他……
陆子卿思绪沉默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继续往下想,那双清澈的黑眸里映着光亮,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身后开锁声响了,他转身,小五提着食盒进来搁到桌上,笑眯眯说:“公子等饿了吧,快来吃饭。”
陆子卿笑了笑落座,“有劳你们日日来,早上多吃了一些,现在还不怎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