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锐气过盛,行事作风很多都是顺心而为,因为在官场之上也得罪了不少的人。
说话交谈有时候也是咄咄逼人,语气让人极为不适。
恐怕现在就是杨嗣昌站在这里,孙传庭也敢说出同样话。
“国事艰难,各地动荡难休,流寇横行中原之地,其所依仗正是各省进剿难以齐心。”
孙传庭面色微沉,叹气道。
“诚如恩师所言,如若各省督抚、将校能够同心协力,这所谓的十面张网还有可能起效。”
“但是若各省督抚能够用心,将校不怯战畏缩,民变又如何能够恶化至此?”
洪承畴端起桌上的茶盏,拿起了茶盖,慢慢饮了一口茶水。
道理确实是孙传庭的道理,杨嗣昌的计划若是想要顺利实行,那么各省督抚、将校都要同心协力。
但若是各省督抚、将校都是同心协力,那么民变早就被扑灭在了陕西。
“向来贼势,张则四出,困则归秦,民变起于秦地,七十二营首领亦多为秦人。”
“我军多番围剿皆未能竟功,皆是因为其熟悉地形,掌控地利。”
孙传庭也看了发下的命令方略,杨嗣昌所谓的四面六隅十面张网之策在他的眼中空谈居多,很多地方都不过是想其当然,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使得局势更加的恶化。
“十省进剿,分兵十处,若是流寇主力再入秦地,莫非我等以一省而抗流寇万众?”
“环秦皆山,流寇据山为巢,进剿艰难,流寇于群山之中肆意四出,而我等却是无法分兵堵塞各处。”
“贼掠粮而兵不能断贼之粮道,兵屯日久所需米豆日益腾贵。”
孙传庭忿忿不平,为自己的话最后下了定义。
“所谓四面六隅之议,名为困贼,实为自困。”
“诸兵围剿而来,就算功成,流寇无路可去,必将踞全秦为窟穴,届时,四面六隅也不过只是空张之网。”
洪承畴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孙传庭,而后再度收了回来,回到了手中的茶盏之上。
孙传庭说的话其实也是他的心中所想,杨嗣昌所谓的四正六隅之策有一些可行性,但是其中空谈还是居多,很多都是纸上谈兵。
杨嗣昌毕竟没有亲临过战阵,也没有指挥大军围剿的经验,他看不到的各地的山岭道路,也看不到底下的军将士卒。
他只能看到舆图之上的一条条的山川河流,文册之上一个个冷冰冰的死亡数字,塘报之上一件件经过修饰的战事。
这地方之上真正的情况,又有几条能送进那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