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唯有经天子那张担忧的脸占据整个画面,慢慢地变得清晰,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的眼睛是重瞳?上古神话里记载,有重瞳之人多为圣贤者,如远古舜帝,或雄才大略的霸主,如西楚霸王项羽。
乍见我醒来,这双重瞳闪过欢喜,经天子抓住我的手放在唇前喃喃道:“谢天谢地,你没事……”姹紫端来汤药,在一旁道:“娘娘,您昏睡了一天,圣上便照顾了你一天,也担心了一天。”我看了看外边的天色,阴暮沉沉,确实是入夜了,问:“湘妃姐姐她……”话还没说完,被经天子一声打断:“朕已经将她打入冷宫了!”
我还想说些什么,都被经天子阻了回去:“好了悦容,我们不说那个女人了,现在天气秋冷,御医说你落水后风邪入体,快点吃药为朕保重身子才是。”一口口亲手喂我吃完药,他屏退殿内宫人,回身脱鞋躺进榻上,将我拥着趴在他胸口。
此时他穿着白色的寝衣,温热的体温以及有力的心跳扰着我的心绪。犹豫半会,说:“臣妾自进宫后未曾好好服侍皇上,今又带上伤病,臣妾罪该万死。”他淡淡笑着,拍着我的肩,脸上微微红晕像是羞涩的少年,“你能陪朕说说话,给朕唱唱小曲哄朕开心,那就够了。”修长手指将我的鬓发往耳后捋去,极为轻柔。
夜风吹进带着薄冷,满屋子的帷帐飘渺不似真实,我打了个寒战,他正要唤人关窗,我急忙道:“别……”
那扇形金雕镂空窗前,满眼绽放的金色桂花,拖着漫长的夜色,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美得让人舍不得将窗关上,宁可挨着寒冷,也要欣赏这令人心悸的风景。就像爱情一样,明知是毒药,总有人甘之如饴。
当我这么对他说的时候,他的眼睛幽闪了一下,将我冰冷的手放在掌心搓着,又附在嘴前呵气,温暖我的手后,淡不可闻地说了声:“是的,那恰恰是朕现在的心情。”
也是我现在的心情。没说话,顺着他的姿势轻依在他胸前,缓缓闭上眼睛。
翌日,经天子又没有上朝,后刘公公来传大司马请柬,我拖着身子起来为他更衣,像聊着家常似的漫不经心道:“最近常见大司马进宫来。”经天子恩了一声,道:“四日前大批义军开始频频滋事,甚为严重,八州四郡都在水深火热之中,大司马为此烦恼不已。”
我没有再问下去,后宫女人不得干预朝政,笑着说:“这些朝堂的事臣妾也不懂,不能为皇上分担,只愿皇上龙体安康。”经天子感动看着我,说悦容真好。我又道:“臣妾一直想问皇上了,为什么早前明明是臣妾伤了您,您却下旨要捉拿夜枭呢?”
经天子展袖掩嘴,笑道:“你是第一个敢对朕破口大骂,又大打出手,还差点让朕做不了男人的女人,如此稀罕宝贝朕怎么舍得抓去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