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眼睛彻底模糊了,被泪水阻挡着看不清他的面容。
天地嘈杂纷纷,怀中的孩子惊醒,纵声啼哭起来,呜呜哇哇分外凄厉。两岸已人仰马翻,金陵军被那一箭刺激得暴怒浮躁起来,已然拉弓开弦蠢蠢欲动,战争一触即发。司空长卿厉声将部下喝止住,那错手射箭的士兵也被萧晚月当场就地正法,两人同时下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雷厉风行地稳住了局面,唯恐混乱中伤我性命。
席天卷地的夜风,倾轧两岸芦苇丛,簌簌响个不止,吵杂过后,又是一段漫长的死寂。
蔺翟云一走到对岸便轰然倒地昏死过去,司空长卿赶忙将我和孩子接过怀里,周逸锵然拔出宝剑,将无数只在蔺翟云腿部嗜咬的水兽悉数斩杀,绿色的液体溅了满地,散发浓浓的恶臭。
我早已虚弱不堪,紧绷的神经埋身在司空长卿怀中后瞬间松懈下来,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气若游丝道:“救他,长卿,快救先生……”眼睛一闭没了意识。
醒来时,已过两日,我已回到金陵,躺在自己的寝宫中,而司空长卿仍留在百越,战争还没有结束。
听说那晚金陵军和长川军隔岸打了一仗,都是弓弩掷石火箭之类远距离攻击的仗势,死伤不大,两家主帅把一肚子的火气发/泄完得差不多了,才草草收了兵,第二天又打得如火如荼。
与我一同送回金陵的还有蔺翟云,司空明鞍说,他比我早一日醒来,胸口上的伤不重,狼箭射偏了没伤到心脏,倒是脚上的伤不轻,水兽的唾液含有剧毒,幸得他早前服下过九转丹,但膝盖以下的肌肤差不多被咬得面目全非,需要好些时日才能康复。
我见司空明鞍言辞闪烁,便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逼问之下才知,蔺翟云左脚脚筋被咬断了,太医正以宫中秘藏的断续膏为他治疗,就算痊愈后也只能平地行走,不能再像普通人那样跑步。简而言之,只差一步他就要残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