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受折磨的那个人并非只有他,他的爷爷,他的母亲也深受其害,在每一个被惊醒的夜晚里,他的母亲同样也在失眠,偶尔也会瞧见她在父亲常待的地方煮茶自个饮着之余,对面还放着一只空茶盏。
他记得,母亲对着空气说了一句:“等我种满了你喜欢的花草,回来的时候不至于迷了路找不到方向。”
而他的爷爷一直替父亲撑起周家,自己除去早慧以外还要成长得更多,爷爷需要他,母亲需要他,而周家同样也需要他。
他手上剩余的纸钱抛进炉子里,火烧得愈发旺了,身后的易洵之也放下一束白兰,规规矩矩地鞠躬,眸子里虽无悲喜,却也恭敬。
因为在他出生前,外婆已然逝世,而周擎舅父更是数面之缘,并没有多少感情,二人于他而言,陌生至极,只是他身为晚辈,应尽的礼节也不能或缺。
祭拜完后,他撑着伞跟在周应淮后头,他轻声道了一句:“往事已矣。”
周应淮停下脚步,仰头看着阶梯上同样站定脚步的易洵之:“这句话,还望你自己也要读透。”
说完,他没有再看易洵之一眼,冒雨下山。
那日的新闻头条,正正好的拍下两人一上一下对望的图,舒岁安夜里睡下看了眼,心里隐隐地担心,却又不敢轻易叨扰周应淮。
那种感受,她很明白。
......
小芦筑的舒岁安接到肖晨的电话,那头的人不像数年未见有隔阂,还是温润的与她说着一些话,顺道他还替她回去西南给舒父还有奚鹃,都敬了一炷香。
她翻书页的手顿了顿,隔了许久给他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自从远离了西南,她没有踏足过一次故土。
因为她是易衔辞的女儿,回去祭拜只会再惹满城风雨,打扰舒父安宁,她亦然相信,舒父是可以明白她的难处的。
在外人眼里,舒氏的女儿早已在漫长岁月里被磨灭了,而那个曾经辉煌一时的舒氏大族也随之覆灭了,那些远亲也早已脱离掌控去了别处安家落户了。
叶君尧也和她提过,这几年每逢清明重阳都会替她跑一趟西南,做一场法事,以慰在天有灵的人,而他也知晓关于奚鹃的死,是舒岁安无法释怀的地方,他也没有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