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沛转到岸边,端起香茶浅啜,“鱼抱朴飞升之后,从不过问世事,这次为了个不成器的后辈弟子,竟然放下身架,低声下气求你?以他的本事,千里飞剑,你们谁能阻拦?你还有什么话,没有对我说?”
苟友德再次行礼,“下官有罪,隐瞒了实情,那叶道人非常神勇,举手投足间,便打伤了好几名轻甲甲士,还好有个手提干花的红衣女子仗义相助,将叶道人降服。
而老观主鱼抱朴,也在那时传声现身,要红衣女子给他个面子,放了叶道人。轻甲甲士及下官拼命阻拦……”
秦沛抬手,示意苟友德不用再说下去。
“我知道她脾气,这件事我不怪你。”说过之后,秦沛许久无声,挥了挥手,让苟友德退出去。
苟友德躬身退出书房数丈,这才敢转身,轻手轻脚离开。
秦沛看着几案上干枝,一声长叹。“我不亏欠天下,独独亏欠你,莫说几名轻甲,便是要了我的头,也心甘情愿奉上。”
山林中,破庙外,正午时分,正是蝉噪的时候。
李七夜向前跨出一步,“大乾神武十八年探花,志妖司李七夜,为民除害,特来捉妖!”
蝉噪声忽然停止。
破庙内一片安静。
稍稍安静之后,那道人嘿了一声,“羊素拆了无生门下道场,他的后人也对无生门弟子痛下杀手,恨不得斩尽诛绝。
先有斩妖司杀妖,后有志妖司志妖,不给无生门活路,就算是死后,还要被你们罗织莫须有罪名!你们这些摇笔杆的,比那些提刀的更可恶!
你们这些读书人,安心读书便是了,为何要做大乾的走狗?还妄称什么狗屁的志妖司三大巨椽。
老家伙冥顽不化,也就算了,你这年轻人,也深陷其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正是被名利蒙了心窍!
今日能死在道爷手里,是你祖坟冒了青烟,不过道爷比什么狗屁的大乾斩妖司有人情味,允许你临死之前,为自己写一篇传记,把自己夸成一朵鲜花,还是写成狗屎,我都会一字不差帮你保存下来。”
李七夜并不生气,微笑说道,“你恨的是大乾王朝,跟我什么关系?我是大乾官员,却也只是个书生,朝廷更迭这种事,我并不能左右。以我来看,还是当年的瑶光国末代皇帝华衡没有本事,争不过羊素。
自古天下,并非一家一姓之天下,向来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上古时期,尧舜都可以禅让帝位,为何到了如今,这人人天下,就变成了家国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