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这孩子,真是命苦啊……”
老夫人话音刚落,眼眶竟泛起了泪花,那晶莹的泪珠仿佛在诉说着对双双命运的同情与哀怜。
然而,宋氏并未任由这话题继续下去,而是果断打断了老夫人的感慨。
“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命,哪里苦了?同样是侯门的千金小姐,吃穿无忧。与那些生来就挣扎在生死边缘,可能连一口奶水都尝不到就早早夭折,或是因意外惨遭不幸的孩子相比,她的处境已好上了不知多少倍。作为儿媳,我真的不明白‘命苦’这两个字在这里该如何谈起。”
“那,那你看看她和大丫头婧清,同一天生的,却有着天壤之别。我说,你作为嫡母,是不是该反思一下,是否在情感的天平上太过偏心了呢?”
老夫人的话语里,既有责备,又隐含着一份期待,希望宋氏能够更加公平地对待家族中的每一个孩子。
宋氏掩嘴轻笑,眉眼间流转着几分玩味之色,“原来,您是看中了我宝贝女儿手中的玩意儿。说起来,我的陪嫁何止是丰厚二字足以形容,娘家更是世代积攒下的富贵之家,婧清身边的每一样珍品,不是我多年来细心收藏的瑰宝,便是那些权贵显赫赠予的稀罕物。明眼人心里自然有数,我这做娘的,对婧清的一片疼爱之心,并非偏袒,而是情理之中。至于沈双双,作为这侯府中的庶出之女,她的份例我可从不曾克扣半分,严格按照规矩来。若您老人家实在心疼,私下里多多补贴她便是,我与婧清绝不会有半分嫉妒之心。这点小钱,于我们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哎哟!”
老太太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直直指向宋氏,那神情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不满与愤慨。
苏妈妈见状,连忙凑上前去,一面轻轻为老太太揉着胸口,一面压低了声音劝慰道:“夫人呐,话还是少说两句吧。老太太也是心系家族颜面,您就别再激化矛盾了……”
然而,未等苏妈妈的话音完全落下,宋氏身旁的贴身丫鬟红云便已不悦地挑了挑眉,轻蔑地踏前一步,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笑容:“我倒是建议妈妈还是闭嘴为妙,主子们交谈,哪里轮得到奴婢置喙?妈妈这把年纪了,难道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吗?”
红云的话语如针一般锐利,字字带刺,让苏妈妈一时语塞。
苏妈妈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与恼怒,二话不说,猛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声音带着几分懊悔:“是我多嘴,这记性打出来便是。”
沈婧清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眼眸微垂,心中泛起一丝凉意。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寿安堂上下之人,一个个都学得这般尖酸刻薄的模样。】
宋氏对于老太太与苏妈妈的不悦恍若未闻,仍旧自顾自地说着:“说起侄孙女沈双双,离异也有些时日了,我作为长辈,自是不会坐视不管。最近为她相中了一户好人家,就在潞州那一片,家里拥有上百亩肥沃的土地。那位年轻秀才,自幼饱读诗书,现已是秀才之身,年纪嘛,正好与双双相匹配,今年恰逢三十,原配去世已久,未留下任何子女。家中父母也都早已不在人世,双双嫁过去便是那一家的当家主母,无人能撼其地位。此事我已与对方商议妥当,下个月便会前来迎娶。”
此言一出,老太太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只是手指颤抖地指着宋氏,好不容易挤出一句:“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自然是为侄孙女考虑终身大事,说一门亲事罢了。”
宋氏回答得淡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