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想着迎春心情肯定不好,就想来帮着服侍迎春更衣洗漱,可迎春这会儿心里头一片茫然,哪有心思让别人伺候,便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司棋,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司棋见迎春这般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迎春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那房中铜镜,痴痴地瞧着镜中的自己,一时之间,整个人就像丢了魂儿似的,越看越觉得伤心,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落。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原本姣好的面容,如今却满是憔悴和哀伤,想着自己本是有着冰雪般纯净秉性的人,可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做了这王爷禁脔的身份,还难得平安,心里头又是自恨,又是自伤。
她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着适才王夫人说的话,竟有一阵冲动,想着要不干脆就去蘅芜苑外跪着,求见弘昼,哪怕主子今晚就发落了自己也好,总比在这儿提心吊胆地等消息强,省得这一夜都煎熬在这不知生死的恐惧里。可转念一想,又恨起了自己那无情的哥哥,若不是他惹出这族里的祸事,还遗祸到自己身上,自己又怎会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呢,自己一个弱女子,已经替他们这些男人担了这么多责,做了王爷的禁脔,日夜在这园子里担惊受怕的,可这祸事却还没完没了。
她越想心绪越乱,也知道这会儿要是去蘅芜苑打扰弘昼,那可更是祸上加祸,说不定连条活路都没了。她抬头看了看屋里的房梁,心里头竟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恨不能找根衣带挂上去,一了百了算了,可又想到自己如今这禁脔的身份,要是自刎了,那可是罪上加罪,而且还失了德行,到时候怕是连死后都不得安宁呢。没办法,她只得强打起精神,胡乱地走到绣床边,挣扎着宽衣,想睡上一觉,哪怕只是暂时逃避这可怕的现实也好。
她坐在床沿,有气无力地宽了外头的大衣裳,又伸手去解里头粉色绣带丝衫上系的蝴蝶丝结,那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费了好大劲儿才解开,接着又松开汗裙胯部的三颗小金纽,摇摇晃晃地把裙子宽了下来,两条腿露了出来,只觉得一阵凉意袭来,她便赶紧钻进了被窝里。
刚一进被窝,就瞧见一旁袭人贴心地叠放着一件薄描套衫肚兜。迎春知道,那会儿女子夜眠,大多都是穿这样的贴身内衣肚兜的。只是这肚兜,脖领处挂着丝线,后背里还要打结,哪怕材质再松软,穿着总归是有些硌得慌。倒是进了这园子后,园子里用的是内造衣衫,多亏了王夫人和薛姨妈照着样式精心打点,有了这种专门的套衫肚兜当作睡衣用。其实就是一圈薄棉套筒围兜,没有半个纽扣丝带,也无接缝绳线,是用一色棉料围成的,那料子还有些弹性,贴在女儿家的上半身子,上至锁骨下一寸,下至肚脐,薄得就像蝉翼似的,穿着睡觉确实舒服不少。只是这料子又薄又贴,不像寻常肚兜有个提拎的形状,女儿家那身形难免就会显出来些,迎春平日里穿着,心里头总还是有些难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