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们总是借用村民们的竹篓竹器,或是去捞鱼虾、或是盛菜、盛物,多有不便。一次两次人家也许心热不计较,可借的次数多了,总会有不高兴的时候。
虽说买回家花不了几文钱,但等凌央治病回来的这段时间,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试做一下。
阮娘称赞他:“没想到您居然还会这个。”
还以为他这样显赫的出身,不会做这些平民百姓才去学的手艺,没想到他如此面面俱到。
卫骁摇头:“我不会,但什么都可以学。”
他依稀记得幼时曾缠着长兄,让长兄教过他如何编织竹器,只可惜后来他嫌麻烦就放弃了。长兄虽贵为大司马,但在他这个年纪时,过得可不是肥马轻裘的日子。
阿姊入宫前,长兄只是长安一户富庶人家的家奴,闲时还要务农,日子清苦到草鞋都得自己编。
他求着长兄教来的解闷趣事,却是卫家人发迹前用以谋生的本事。
话音刚落,卫骁虎口处就被锋利的竹条割破,竹条上未清理干净的毛刺也扎了不少进肉中。
“嘶。”
只听见卫骁轻轻吸了口凉气,霍晚绛望向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时,竟意外从他眼中看到了几丝挫败和不服气。
卫骁确实不服气。
他精通各类兵器、暗器,自信当今大晋,不,全天下都无一人武力可与他相比,今日居然败折在这小小的竹篓上。
毛刺扎进肉中很是难受,但这点小伤比起他从前受的那些苦,算不得什么,等睡前再挑出来就是。
卫骁无事发生般,继续按照回忆里卫大司马教他的手法编织,眼前光亮忽然被一道影子落下挡住了。
一只纤长漂亮的手出现在眼前,捏着块帕子,递朝他。
卫骁抬眼去看,霍家那小哑巴——不,现在不能总这般想她,要叫她侄媳,或者干脆在心中默默叫她本名就是。
霍晚绛面上虽带着笑,但看向自己时神色却怯生生的,仿佛自己是什么吃小孩的怪物。
她不会说话,便将帕子又晃了晃,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得惊人,示意他赶紧把伤口包住。
这点小伤,何必脏了她的手帕?
卫骁没再看她,默默领了她的好意,只吐出两个字:“不必。”
他没看到霍晚绛笑容一滞。
……
当天夜里,或许是出于冷,或许是出于卫骁那句冷冰冰的不必,霍晚绛很难合上眼睡觉。
卫骁和凌央在辈分上虽是舅侄关系,可两个人就差了三岁,说句一起长大的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