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蒸腾的暑气仿佛有灵性一般,感知到他的紧张情绪,更加肆虐地卷土重来,空气中弥漫着夏末的燥热与不安。
“别靠近,别靠近!”沈烟甫一迈步,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抓起绳上晾晒的擦澡巾,那布巾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在胸前徒劳地挥舞,企图构建一道脆弱的心理防线。最终,满身湿漉漉的,如同逃避风雨的小舟,逃也似地遁入卧室的庇护之中,那背影竟带了几分无助,恍若纯良的妇人在不期而遇的恶徒面前,满是惶恐与无措。
沈烟微启朱唇,那娇艳的唇色仿佛春日初绽的桃花,愕然于自己不经意间的存在,竟能使这位惯常沉稳如山的男子生出如此强烈的恐慌,眼底闪过一抹自责与不解。“我真不会伤害你的!”她在心中无声抗议,心底的善良与柔软如溪水般流淌,顶多不过是投以关怀的一瞥,又怎会伤及其分毫?换衣的念头在目睹他逃离的场景后悄然散去,如同被夏日轻风吹散的薄雾,生怕再惊扰了这份如履薄冰的脆弱心灵。
于是,沈烟轻手轻脚地洗净双手,那清凉的水流滑过肌肤,带走了一丝夏日的炎热,复又步入厨房,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轻盈而谨慎。厨房内,众人静默无声地围坐,等待未食,那份坚持全员到齐方能开宴的家庭规矩,令她不由自主地感叹宋家深厚的教养底蕴,仿佛能看见那些古老的礼仪在现代家庭中的传承与发扬。
赵氏凝视着桌面上摆放整齐、琳琅满目的菜肴,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这顿丰盛晚餐的期待,也有对过于油腻可能造成的奢侈浪费的忧虑,更有对孩子那满含期待眼神的不忍,那几乎是对她作为母亲柔软内心的直接刺痛。这复杂的情感交织,一切都源自她那无力改变现状的无能为力。
“娘,相公即刻便至,我们先行用餐吧。”沈烟的声音如晨曦的微风,轻轻柔柔,一边说着,一边轻巧地将一只金黄酥脆的鸡腿挪入赵氏碗中,动作间透着细心与关怀。“您的胃口不佳,不宜空腹。”赵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口中重复着“吃吧”,但对于沈烟这过分的孝顺与体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
餐桌上,两只鸡腿在沈烟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她分别给予赵氏与沅沅,动作公正而充满爱意,仿佛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这个家的温暖与支持。“江叔,随意些,不必拘束,我就不同您客气了。”沈烟笑道,那笑容里有着不容拒绝的真诚。
“怎敢劳师傅亲自动手,即便您夹了,我也不敢受用。”江叔的眼中带着对沈烟的欣赏与理解,深知其直率爽朗、大方不拘的性格,故而坦然接受,不做任何多余的客套。
“美味!”“真是太好吃了!”江缜连连赞叹,那处理得恰到好处的鸡血,不仅去除了所有腥膻之气,还保留了最纯粹的香醇,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极致挑逗。仅仅两天的时间,他从沈烟那里学到的不仅仅是厨艺上的知识,更是对待生活的态度与热情,这些比他半生积累还要丰厚。夜晚来临时,那本被他翻阅得有些破旧的《草药识别》成为了他最亲密的伴侣,那书页间不仅藏着自然界的奥秘,更记录着沈烟那份对生活无限热爱的珍贵情感。
对于赵氏好奇的目光,沈烟耐心地解释着:“娘,这鸡血益气补血,对身体极好,您可以多吃一些。”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诚挚与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