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目一瞥,见江叔虽然面色苍白,却也没有显示出过分的不适。事态紧急,现在显然不是解答疑惑的时候。
终于,最后一层缝合完毕,沈烟长舒一口气,挺直腰杆,用衣袖擦拭额头上密布的汗珠。她再度弯下腰,贴近宋云风的胸膛,倾听那逐渐稳定的心跳,随后又轻轻地翻起他的眼皮,检查瞳孔的反应,确认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酒精已经殆尽,她不得不又一次拿出那仅剩的酒液,用它来进行最后的全面消毒。每一滴都被珍视地涂抹在他伤口周围的肌肤上,甚至细致到连他的身体其他部位也不放过,似乎想借此带走所有的污秽与危险。
敷上珍贵的金疮药,那是她几经周折才得到的良药,据说对伤口恢复有着奇效。她用指尖轻轻按压,确保药物能深渗入肌肤之下。然后,取过一卷干净的细棉绷带,她的手指宛如舞动的蝶,既轻柔又熟练,一点点缠绕,每一道都是细心与关怀的体现。
这时,一旁的江缜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安:“这就算是处理完成了?可是他怎么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宛如……”他欲言又止,但眼中流露出的忧虑却难以掩饰。
“我给他使用了麻药,短时间内他是不会醒来的。”她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能否好转,就看今夜了。只要能挺过发烧这一关,应该就没问题了。”
“发烧?为什么会发烧?”江缜皱眉询问,对于这种症状他并不陌生。以往那些试图进行剖腹手术的医者,多是因为病人术后发热而宣告失败,最终的结果往往是死神的降临。发热,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成了失败的代名词。
“这是因为我们的衣物、手、甚至是空气之中,都可能存在一些微不可见的微生物。一旦它们侵入了人体,就会快速繁殖,就像是潜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伤害人的身体,自然会引起发热。”她解释道,言语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因为除非是在无菌的环境下,这种风险几乎是难以避免的。
“所以,我早有准备,已经让人提前去准备退热的药物了。”她的话语里带着一分果决,仿佛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挡她要守护他的决心。
“江叔,你看哪里能找到些门板或者类似的硬物,我们需要把他抬到我们的卧室去。我先去那边收拾一下。”沈烟的话语落下,旋即转身,轻盈地跨过了门槛,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背影。
江叔留意到她声音中细微的低沉,心中暗自思量,这究竟是出于对霖小子安危的深深忧虑,还是仅仅是身心疲惫所致?
沈烟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视线之外,赵氏便猛然站起身,仿佛过往每一次在手术室外等待亲人般,安静而坚韧,用行动证明着她的支持与期待。
“娘,没事的,等相公醒来一切都会好的,您先去看看他吧。”沈烟轻手轻脚地踏入她与宋云风共用的房间,更换了全新的被单和被褥,拆除了象征他们之间距离的布帘,营造出一片宁静而温馨的疗愈空间。
江叔费了不少功夫找来半扇废弃的门框,上面辅以柔软的被褥,与赵氏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中的宋云风平稳转移到了卧室。
此时,江缜则在厨房里忙碌,熬制着能够帮助退烧的汤药,火焰舔舐着药罐,散发出苦涩而温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