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荀彧的随从跪地大哭,他们只从残破的房间里抬出烧焦的尸体,早已面目全非,如同半截枯木。
酒楼对面,送食盒的人一声叹息,马上向曹纯报信,曹操交代要让他们看到荀彧收到空食盒后的举动,结果却不小心失火丧生。
荀彧被烧死,陈留百姓震动,太守吴质闻报大惊失色,亲自到现场查验,吓得当场昏死过去。
陈留一片慌乱之时,早有一辆茂林堂的马车出城向西,直奔虎牢关。
虎牢关守将盘查,看到夏侯楙的车辆,又装着送往洛阳皇宫的物资,简单检查一遍便放行。
这辆车入关后在嵩山境内歇息,当晚便将车上的人换出,连夜送入嵩山,自伊水向南,赶往伊阙关。
荀彧悠悠醒转,只听得耳边鸟雀欢鸣,松涛阵阵,入眼松柏苍翠,古木参天,天空湛蓝如洗,一束阳光从枝叶间照射下来,散发着彩色光芒。
正自疑惑,却听耳边一人说道:“先生终于醒了。”
荀彧坐起来,便见一名年轻人站在身后,面如冠玉,气度不凡,正抱拳施礼。
荀彧蹙眉道:“阁下何人?”
“在下荆州刘琦,特来迎接先生。”
“什么?”荀彧浑身一震,饶是他此生经历多少变故,遇事宠辱不惊,这一刻也难掩心头震惊。
扶着古松站起来,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看看四周:“这是何地?”
刘琦笑道:“此处乃是熊耳山深处,先生大可放心,绝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行踪。”
荀彧低头略作思索,便猜了个大概:“那卖耗子药的,便是将军差遣之人?”
“正是!”刘琦言道:“此处非说话之地,先生可否与我同回襄阳,再做长谈?”
荀彧摇头叹道:“吾此生所为,虽有小过,但问心无愧,虽不能为汉室效忠,也绝不再事二主,还望将军成全。”
刘琦蹙眉道:“曹贼进位,其心昭然若揭,先生一心为汉室奔走,只忠于陛下,未忠于曹操,何言背主?”
荀彧苦涩一笑:“曹孟德起兵陈留,一心向汉,奈何位高权重,欲望滋生,以致不能自拔,吾为谋臣者未能防微杜渐,早做规劝,有失其责,有何颜面再苟活于世?”
“先生此言差矣!”刘琦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多变,谁又能预料?先生有王佐之才,若就此丧生,实在令人惋惜,何不助我一臂之力,见证汉室再兴,亦不失忠节美名?”
荀彧摇头道:“吾早已心如死灰,再难为国出力,唯有以死明志,方可全节,还望将军成全。”
刘琦见他劝不动,急道:“孔明何在?”
古松之后转出一人,道袍鹤氅,飘然若仙,抱拳笑道:“荀令君大名,亮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只是这气度……稍差了些。”
荀彧微微蹙眉,淡笑道:“不知卧龙有何高见?”
诸葛亮言道:“自古非主择臣,臣亦择君,昔纣王暴虐,微子去之,比干谏而死,子曰皆为仁。明公斡旋朝廷,维系纲常,身负天下众望,乃汉室栋梁,今汉室将兴之际,岂可抽梁换柱?公若归心,则天下义士一呼百应,勤王救驾、还复洛阳指日可待,还望以汉室为重,天下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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