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容环高坐于盘龙御座,龙袍在日光轻抚下,金线勾勒的龙纹似要腾空而起,耀武扬威,可他的眉梢眼角却不见喜色,反添几分凝重阴霾。他那审视世间万物的双眸,犹如寒夜孤星,犀利且冰冷,一遍又一遍扫过奏折文字,仿若要用目光将纸页灼穿,掘出深埋其下的隐秘真相。良久,他指尖一顿,“啪”的一声合上奏折,动作干脆利落,恰似利刃斩麻,可面色却平静得近乎死寂,让人瞧不透内里的惊涛骇浪。
“容尘,”秦容环开口了,声线平和低沉,不疾不徐,却带着帝王独有的威压,如厚重云层压境,“这林无念,出身当真毫无可疑之处?”他目光自奏折挪开,仿若慵懒随意,却精准无误地锁住秦容尘眼眸,似要在那幽深眼瞳里寻出一丝慌乱、一丝隐瞒,以印证内心无端涌起的不安。
秦容尘拱手而立,腰杆挺直,身姿犹如苍松,不卑不亢地回应道:“陛下,臣多方查证,并无任何可疑,太子也对他的出身来历甚为清楚。”声音清朗,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回荡,字字落地有声,似是要敲碎那萦绕于帝王心间莫名的猜忌。
秦容环手指轻叩着御座扶手,一下又一下,那笃笃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如同倒计时的鼓点,敲打着紧张的节奏。良久,空气都似被压得稀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时,他才缓缓启唇。
“容尘,林州一事,太子此番有你辅佐,朕很欣慰。”秦容环的声音低沉醇厚,在这寂静空间回荡,起初那话语中的欣慰之情仿若春日暖阳,稍稍驱散些室内紧绷寒意,可转瞬,语调又添了几分复杂深沉,“林无念一事,她既然不愿进京领赏也罢,朕恕她无罪。”言辞间,既有帝王的大度宽容,又似藏着些对未竟之事的不甘与隐忧,那被深埋心底的疑虑,或许只是暂且搁置,而非彻底烟消云散。
秦容尘忙拱手,深深一揖,诚挚回道:“陛下圣明,太子殿下心怀苍生,智勇双全,身处林州险境,亦是奋勇当先,臣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能助殿下保家卫国,实乃臣分内之事。至于林无念姑娘,她经此一役,身心俱疲,研制解药,饱受世人误解,对这京城、对功名利禄心生怯意,也是人之常情。陛下洪恩赦罪,臣代她谢过陛下天恩。”言罢,又是一拜,衣袂轻拂,带起细微簌簌声,似在附和着这份感恩之情。
“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秦容环的声音低沉,裹挟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抬手随意挥了挥,那动作似有千钧之力,挥散了些许弥漫于室的紧绷气息,示意秦容尘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