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裕喝完杯里的茶水便站起身,"我朝百年兴盛,秉中庸天下共兴之道,自是不排斥万邦议和。"
"朕准你入宫,七日后在朝堂内商议具体事宜。"
尉迟晏淡然一笑,正要行礼致谢,岂料对方突然话锋一转:"尔等需入住四方馆,在此期间无召令不得随意走动。"
"毕竟使臣身负重任,若出了什么事,双方可就难谈了。"
他不以为意地轻扬眉,故作为难:"那……倘若是长公主殿下寻我,这可如何是好?"
"刚刚来时她还不放心,命人时刻跟着呢。"
楚裕眉头一皱,顺势瞧向他打开的那面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神情逐渐冷沉。
尉迟晏拿起面具,扫视一圈众人,姿态肆意猖狂,玩世不恭地行了个礼,"有劳陛下亲自出宫招待,那我们七日后见。"
"京城富庶,短短几年又焕然一新,着实是令我惊奇,接下来的日子定当好好逛逛。"
"那就先行告辞了。"
言罢抬脚径直走出门,面具也不戴了,走到楼下时甩手丢到柜台,扬长而去。
酒肆外的屋顶处,青黛将几人的谈话全听清楚,注视着街上悠闲漫步的尉迟晏。
看了会,纵身一跃,消失在巷口。
楚裕来到窗边,冷声道:"中郎将,此人在际州时,也与长公主一直纠缠不清?"
霍凛思索片刻,委婉说着:"他与殿下亦敌亦友,确有纠缠。"
"敢拿皇姐来当盾牌,那于朕而言就是敌。"楚裕冷哼,越想越不爽。
霍凛斗胆进言:"陛下,末将以为…对方这次或许是诚心的,签和之事……"
楚裕道:"利益自然要收,只是昔年的账还没算完,朕会公私分明的。"
"依陛下的意思是……?"霍凛稍有疑惑地问。
"暗中派人时刻盯着,既然又来了京城,那这次就别想轻易回去。"他拉下窗,没了光照,眼神愈加狠厉阴鸷。
"是。"霍凛领命。
——
回府的青黛一五一十地讲述,楚嫆一脸平静,还颇为闲情逸致地喂鱼。
"签和,这事确实是于双方都有利,本宫没什么意见。"她淡然说着。
"尉迟晏的意思,说得好听是拿殿下来当桥梁,难听些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挡箭牌。"青黛回想当时的情景,稍有不满。
楚嫆轻笑,"我生以悦我,而非他人所困。"
"心有山水不造作,静而不争远是非。"
"可若是主动来招惹,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说罢,抬眼望着整个小池,目之所及有棵垂柳,已有点点嫩芽依稀外冒。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新柳生,又是一年春。"
"本宫好像许久都没去祭奠他了。"
青黛也顺势瞧去,"当年之事得以真相大白,陛下身边虎狼奸臣,虎视眈眈举步维艰,不得已而为之,柳公子的死事出有因。"
"殿下也该释怀了。"
楚嫆轻叹,"年少知己,亦师亦友,时至快六年,本宫早就放下,如今感慨只道是可惜。"
"幕落幕又起,此生已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