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含章点了点头,“大哥今夜来是有什么事吗?”
杜信芳前几日已经来祭奠过裴守初了,而且他这阵子公务繁忙,能抽空前来实属不易。
“阿殊不方便过来,怕给你们府上招惹闲话,但她又实在放心不下你,所以回山上前特意派人找我,让我有空就来看看你。”
听到沈殊玉的名字,裴含章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神色,但那一丝柔情转瞬间便被落寞取代。
本以为提到沈殊玉能让裴含章稍感安慰的杜信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反常。
“你怎么了?是怪阿殊没有来看你吗?”
裴含章赶忙摇头,“没有,我怎么会怪她,我只是……”
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垂下头。
杜信芳以为他是对沈家心生芥蒂,毕竟裴守初蒙冤一事,沈渭也被牵扯其中,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沈渭全身而退,裴守初却……
“含章,你是心中不平吗?我知道你祖父的事把沈府也牵扯进去了,可沈府在这件事里是清白的,阿殊更是无辜。”
裴含章低声向他解释,“不是的,我不怪沈伯父,更没有怪过阿殊,大哥说的我都明白。”
他垂下眼眸,“我难过是因为我要离开京城了,也许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杜信芳自然知道裴家原打算从京城返乡的消息,但还没等他琢磨明白这句“不会再回来”是什么意思,裴含章就吐出了另一个让他大感震惊的消息。
“我打算和阿殊解除婚约。”
这是杜信芳到来前,裴含章刚刚作出的决定。
“啊?”
杜信芳噌的一下从石阶上站起来。
“你祖父去世也好,你想离开京城也罢,这些和你们俩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裴含章也站起身来,顺手拿起放在脚边的灯笼,平静地对他说道:“大哥随我来。”
见他往后院走去,杜信芳也连忙跟上。
裴守初书房的后院是一个小花园,园里花草树木繁茂,裴含章领着杜信芳站到一棵树下,然后指了指前方铺着树枝的地方。
他言简意赅地说道:“这里埋了一具尸体,你来之前,他就埋伏在我祖父的书房里,差点杀了我。”
裴守初把灯笼举高一点凑近自己的脸颊,示意杜信芳看自己的脖颈,杜信芳这才留意到他颈间的一圈红印。
杜信芳惊诧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要杀你?”
裴含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祖父生前大概预料到了我的处境,他让管家带我尽早离京。”
杜信芳此时也稍稍理解了他的决定。
“如果留在这儿有危险的话,那是得赶紧走,不过你和阿殊的婚约也不必就此解除吧?”
他作为大哥,到底是心疼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师妹。
“你们对彼此都有感情,真要解除这桩婚事,你们俩恐怕要遗憾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