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试卷正面左上方写下满分时,周青山的笔尖屡次在要落下时停顿,最后才在分数底下画上一长一短的两横,横头收笔处用的力重了些许,散晕开红墨,正像初升的红日。
在教室讲台正对着的最后方,也有着一张黑板。
画着黑板报的黑板挂在钉子上,黑板报是班上学生上学期留下的,上面的粉笔字和图案已经有许多变得模糊不清,依稀能够看出上面的画是穿着白衬衣的两个工人,一男一女。
整个黑板只占据了白墙的三分之一,挂在正中间。
也同样是正中间的位置向上,靠近天花板的地方,贴着伟人的画像,慈祥而和蔼地看着他,也看着教室,将来还会看着教室内来来往往的师生。
伟人离开那年的播报和新闻如今依旧历历在目,书籍语录也反反复复重读了数十百遍,还是见文如面般熟悉。
如今国家已经走上了新的道路,万象一新,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
一张试卷竟勾起他这么多心思,看来人还是老了,容易多想了。
周青山笑了自己两声,摇着头将这张满分试卷放到一旁。
刚批放下试卷,周青山喝了口水,就来了个学生来报名,这学生穿着补了不少补丁的衣服,倒也没啥稀奇的。
这年头谁身上没个补丁,周青山放下水杯,把试卷放到一旁朝着她招手:
“来来,还以为你今天不来报名了,明天我们就得跑一趟你家看看情况。”
上午校长问起报名情况的时候,就说了这事儿。
女生两手空空,沉默地走到周青山面前才开口:
“老师。暑假作业我写完了,但是被我爷爷拿去引火了。”
她很委屈无助,说着眼眶便红了,紧张羞愧得晒得有些许黑的脸通红,头上还有些杂草,大概是从地里干完活就赶来。
周青山先在报名本上写下学生的名字,边开口安慰道:
“没事,暑假作业里有些题比较难,上课的时候会讲讲,顺便复习上学期的知识,到时候认真听讲就行。”
女生这才放心了不少,然后从衣服兜里拿出攥的发皱,被手心汗水打湿了些 的钱递给周青山:
“老师,钱我妈还没凑够,先记上这些。”
一叠钱,有皱的有新的,还有几个硬币。
被她谨慎地放到讲台上,少女的手不是很干净,指甲里是泥土指背上是倒刺。
周青山认真数点了桌上的钱,总共加起来一共是三块五毛。
学校高中的学费一共五块钱。
他开了五元学费的收据单,递给她,收了钱放进盒子里:“单子拿好。”
“天热,你要没事就在教室里歇会儿再走。”
他说着从一堆作业里面,翻出秦雨歆的暑假作业:
“你拿去看看。”
学生摇了摇头,小声道:“我还要回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