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还有这般好手艺!”崔寄不吝夸赞,表现出合理的惊叹的神情,又笑问,“你不是说想吃鱼炙的吗?怎么还是做了鱼脍?”
“当然以客人为先。”阿璀自然是没法子说自己并不会做鱼炙的。
而崔寄自然也不会说自己其实也不大爱吃鱼脍的,他甚为有礼地向关璀的贴心看重表达了感谢,而后他看向阿璀的神情,一向从容不变仿佛面具一般的笑容里带上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微微宠溺。
还是忍不住地与她闲话,问她是怎么习得这般的切脍技法的。
“自然是天赋来的。”阿璀大言不惭,端着自己盘子里的两只鹤看了又看,然后十分心满意足地将鱼脍用早先时候存着的干荷叶罩着。
阿璀的目光又落在了院子里的葵菜上,这是惯常吃的菜蔬,她仔细估算了一下自己做成一碗能吃的葵菜汤的概率有几分,当她仔细地想了想会景做汤时的步骤,顿时信心大增,于是提溜着小篮子便想去采两把葵菜回来。
崔寄在园子旁边的草棚下坐着,看阿璀采回来葵菜,十分顺手便接了过来。
于是更顺手地跟阿璀排排蹲在池水旁一片片洗叶子,当然,二人也是无视了在一旁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山泽。
阿璀自然是没觉得让这位尊客帮忙洗菜有什么不妥的,但是洗着洗着,她大约是觉得让客人帮忙一起埋头洗菜,却一句话都不说,放在寻常人的视角里未免有些奇怪。
于是她便只能随便扯个话题来闲聊了:“不知道崔先生与祖父这两日谈得如何了?”
“得关先生指点,自然受益匪浅,三日详谈,足够我受益半生了。”
自然也足以为大渊百世永存求立根基,怀阙先生之才惊世,自己所见到的不过一斑,而何以使怀阙先生之才尽用,此非一时之言了。
便是崔寄此时也说不出更多,当然也有更多的原因,比如这三日的时间,从怀阙先生偶尔的言辞中,以及他对这唯一孙女的态度中,他不难看出这位关琢光在怀阙先生心中地位之重,也不难明白怀阙先生偶有的一二提点隐喻,他是知道怀阙先生的态度必然是不愿意这个唯一的孙女入宫的。而若他们想请得怀阙先生出山,想留着怀阙先生在金陵,大约也只能打消先前的那点想法了。
只是她若是不能以赞德的身份入宫,也再无其他途径等将一身才学施展,到底可惜了这样一个可用之才,若是她是男子便好了。
崔寄不免惋惜,想起那日阿璀的书信文章:“那日得娘子文章,甚有所悟,亦感念娘子提醒。我听先生说,娘子那文章中所有的观点并未曾得先生传授提点,皆是自己所悟所感,娘子之才,令在下感佩。”
“崔先生过誉。”阿璀将洗干净的葵菜叶子抓在手上抖了抖水,不甚在意道,“我最是懒散的一个人,文思远比不得阿娘,才学更是望不及祖父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