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条!”
龟爷震惊,这就意味着钟灵山上下,真的无一生还。
“你,大可不必如此。”
神色些许放松,几乎在他转变表情的同时,时予笑了。
“不,我需要这样,至于你心中所想那个法子,我不妨说了,有我在,绝不可能,何况,那法子并没有什么用处。”
深深望着老人,她衷心说到:
“您不会有机会用上那法子。”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就算要死,也是要寿终正寝,而非如同上一世,献出自己,到头来也只是保住这一片土地。
“你知道?”
心下诧异她对自己计划的掌握,一时生出几分戒备。
“是,我还知道,就算您散去这一身修为,也只能是保护这一片土地,而非土地上的生灵。”
前一世她始终不曾踏进过山头半步,但该知道的消息还是要知道。
比如,龟爷、柳奶奶、阿清他们的尸骨,是容不尘一抔土一抔土埋葬的。
比如,化为风雨的龟爷,一场瓢泼大雨,洗去地面的血渍,而后日日月月年年,只为吹淡山里的血腥味。
后来,她掌管魔域,又一年祭日,红袖告诉她,钟灵山上的榕树抽条了,野花满山坡了,很密很浓。
她那时合上眼,还是溢出了泪水。
三百多年了,钟灵山终于又五彩缤纷了。
只是,终究不是曾经那个钟灵山了。
这么久以来,她不曾上过山,不曾祭拜过任何一座坟,全是委托红袖烧香点蜡。
土地老爱喝酒,她就装上满满一大葫芦的桃花醉,比他别在腰间的酒葫芦还要大上好几倍!
拜托红袖,一定一定要祭给老酒鬼。
她不敢也没脸去祭拜他们,仇人一日不杀,她就一日不上钟灵山。
要想上山,除非提着仇人首级,三步一叩首,血祭坟前!
可是那天,在听到钟灵山花开的时候,时予忽然就哭了。
起初她憋着声,默默流泪,后来跑到钟灵山山脚下,她独自坐了许久。
隔着那条河,一阵春风过,风里都是花的味道,轻轻地落在她头顶上。
很温柔,她哭了,哭得越来越大声,哭到后面,流的泪都是血色的。
那么柔和的风啊,是龟爷啊!
全天下对她最最包容的龟爷,没了,都没了。
钟灵山的花开得再多再密再香,都不会看见任何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那山,真的就只是山,一座死寂的山。
回忆落到这里,她几乎控制不住,眼睛泛红。
强忍着酸涩,时予肃着脸,强硬道:
“所以龟爷,献祭这一条路,行不通。”
不在意对方警惕看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