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青砖碧瓦,朦胧夜色下,琉璃瓦片上的脊兽无声了望,充斥着冰冷与高高在上。
兽门大开,陆小桃跟着崔锐迈进了东宫。
男人身躯挺拔如松,熏风中衣袂飘飞,不多时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陆小桃唯有跟上,如今,她已清晰意识到唯有太子才是她的衣食父母,他高高在上,可以主宰自己的一切。
何况,她想救出棠华和秀文,即便让她付出任何代价。
对于陆小桃这么一个自私的女人来说,愿意做出这番决定也出乎她的预料。
十五年来,除了父母之外,只有秀文和棠华让她感受到了真心,即便棠华总是大大咧咧,说话口无遮拦,即便秀文沉默寡言,有自己的小心思,可对于情感如此贫瘠的陆小桃来说,她感受到了诚意与尊重。
所以,她想用尽全力守护。
太子进了书房,她便也跟着进了书房。
奇怪的是,马进并没有拦她。
按理说,自己已被贬为奴婢,他该对自己严厉苛刻才对,可马进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过了头。
不仅没有一丝阻拦,甚至还对着四周的人使了个眼色,让周围的人都退下。
见此,陆小桃颇为玩味的想着,即便她被贬为了奴婢,恐怕也是个仗势欺人无人敢欺的奴婢。
所以太子将她贬为奴婢又有何意?
陆小桃不禁将此疑惑揣到了肚子里,以后她总归会知晓的,但她如今只想尽快救出棠华和秀文。
大牢是什么鬼地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书房里,崔锐正坐在书案旁专心处理奏折,奏折中竟有官员请求重审容王一案。
崔锐嘲讽一笑,将其丢至一旁。
烛火摇曳下,一只白玉茶盏被递到男人手侧。
崔锐神情沉着专注,修长的指腹扣了扣杯盖,薄唇轻抿了一口温热的碧螺春,视线重又放回奏折之上。
此乃赵灼父亲上奏,主动请缨带兵征伐夷国,此举牵一发而动全身,势必又会牵扯到容王兵权一事。
他心中最中意的人选还是张束,可他实在冥顽不灵。
想到张束,想到沈玉容,他心间烦躁不堪。
他们二人亲事定于两个月后,京城中都在传,二人纳吉合了八字,八字极般配,都说这两人乃是天赐良缘,前世今生的缘分。
崔锐不由嗤笑,这种市井谎言竟也会相信,实在幼稚。
不肖时,杯盏已空。
“倒茶。”
崔锐头未抬,声音低沉,继续处理公务。
倏地,他后背漫上了一张缓慢带有挑逗的手掌。
崔锐眸子一动,瞬间便知晓是哪个狂徒,低声斥道:“谁让你进来的,没有规矩,还不快出去。”
“殿下……”
余音绕梁,倒比那莺啼还要撩人几分。
崔锐耳朵一麻,面上更是多了三分讥诮:
“你可忘了自己的身份?爬床的婢女孤见的多了,可如你这般不知羞耻的孤可没有见过。”
若不是因着棠华和秀文,陆小桃差点扑上去咬住他的脖颈,让他鲜血直流,让他也尝试尝试她此番的痛苦。
可她只是将脸凑了上去,温热的呼吸在他颈间激起一阵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