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陆小桃登上渡船之时竟看见了一位意料之外之人。
沈玉容。
她携着她的丫鬟等在渡口,素白长裙,未着珠髻。
陆小桃瞥了她眼,又瞥了眼太子,差点要与太子说:“若是她要跟着我们一起回去,那你们回去吧,我便不回去了。”
只是她忍着未说,直接越过太子,跨上甲板。
她这步子太大,虽稳的扎实,可看的崔锐嘴唇一抿,伸出手掌扶着她。
谁知却被陆小桃暗暗甩开,望着她大步而去的身影,崔锐眸子一暗。
“奉仪真是天真烂漫,与从前那番懦弱姿态倒是完全不同了。”
沈玉容走至崔锐身侧,眯眸凝向走远的浅紫衣裙,淡淡开口。
崔锐瞥了她一眼,平静应声:“变为万物之常,人生必然。她既然已是孤的奉仪,从前种种,孰是孰非,已俱往矣。沈姑娘以后也该要缄口不言,谨言慎行,不然届时大错已铸,悔则晚已。”
沈玉容紧了紧两腮,昨晚她一直在思考,到底什么地方出错了,想了一宿,终于明白,只因自己在无所依靠的江宁,才会任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欺辱。
若是自己回到了京城,有父亲和沈府撑腰,连日来的屈辱终有发泄的那天。
为了不掉入这位太子爷的圈套,不让他得逞,她决定暂且忍耐几天。
崔锐已大步跨至舱房内,他本以为这女子已准备一番歪理与自己争吵,谁知却见她正与赵灼靠的极近在沟通丹青之法。
赵灼一袭靛蓝束腰裰衣,她又一袭浅紫长裙,一前一后,都微垂着眸认真凝着女子手中的墨画,丝毫未察觉男人的靠近。
崔锐刚因两人这不成体统的距离生了不悦,二人话已展开。
“你初涉丹青,笔法稚嫩,虽无太子之绘洒脱,亦无在下之笔传神,可你这勾线、着色却大胆执着……”
陆小桃撇撇嘴,手肘将赵灼推开,不屑道:“你还道你无所不会,无所不精,太子与我说过,这赏画不在于表面的华丽,而在于绘者的境界和心境。你只盯着我这拙朴的手法,却忽略我深远的目的……”
她力气不大,但赵灼还是往后退了一步,抱胸不悦道:“我说什么你都处处拿表兄反驳我,既如此,你又为何来让我品画?”
陆小桃无奈扫他一眼:“自是因为太子在我心中高不可攀,深不可测,就如月亮里的月桂树,让人望尘莫及……”
话还未说罢,她歪头瞥了眼摇曳而去的玄色衣袍,其上的云纹泛着涟漪,与脚下这艘渡船一同随波而去。
陆小桃立刻止了话头,将手中的画纸往一旁的书案上一展,歪着头满意地欣赏起来。
赵灼眸色挑向女子沉静的面容,忽地开口:“你与我表哥之间相处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