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会不会娶沈玉容?”
夜半,一道喃喃低语,在崔锐耳畔流转。
“孤不会娶她。”
这已是她第三次问此问题,崔锐冷冽之音比前面两次还要坚定。
他轻拍身侧之人,眸光在月华下深不见底,直到她呼吸均匀,才拢住她沁凉的手心。
翌日,东宫外停了辆华丽红枣木马车,四处镶嵌珠玉,设浅蓝帏幔。
一双葱白指尖撩开车帏,露出一张精雕细琢的面容。
眉如新月,眸似桃花,纤长墨发冠成一顶精致的灵蛇髻,斜插一支白玉小簪。
身上所着的披帛粉色石榴裙,于莲步轻移间张扬摆动。
马进躬身笑请:“康平公主,太子正在书房等您。”
康平轻瞥马进,并未应话,拾步跨入书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隔着单扇地屏,她隐约瞧见书案前正坐着一抹高大的身影,此时正侧首与一道朦胧的光影说话。
“今日之药虽难入口,对你的身子却大有裨益。可你却趁丫鬟出去的间隙,将药偷偷倒在窗棂前的花盆内,浇死了一株尚好的红妃兰。如今不仅不知悔改,还在振振有词,你说孤该如何罚你?”
康平迈开的步伐,因这过于温和的男声而微微一滞。
曾几何时,皇兄面对他们,即便声音再柔,可隐隐中都透出训诫。今日之声虽是训诫,字里行间全是忧心。
“殿下,您可不知,那药苦的臣妾直掉眼泪,甚至还让臣妾想起了很多过往之事,怕触景伤情,不得已才将药倒掉,却不知那盆兰花不多时便奄奄一息。
臣妾心中又惊又怕,兰花尚且如此,若是臣妾饮了会如何?一番思索后才知,原来,竟是兰花替臣妾挡了一劫。”
女子之音袅袅如燕语莺声,娓娓动听,风风韵韵。
沉默良久,响起康平熟悉的训斥之声:“简直胡闹!”
康平心中一颗大石这才落定,轻咳一声,暗示屋内之人自己来了。
果然屋内只剩循序渐进,由浅至深的沉香之味,多重中药之香交织,只在鼻尖留下几许浑厚的内敛之气。
康平脚步放轻,绕过屏风,敛眸对着上首之人规规矩矩福礼:“康平参见皇兄。”
崔锐掀眸,淡淡应声:“起来吧。”
虽然这道冷淡之音与她在屏风后听到之声判若两人,可康平早已习惯皇兄正襟危坐,肃然不苟之态,所以并未在意。
她含笑抬眸,瞧见皇兄正坐在案前执笔,而一旁,竟还坐着位正在练字的圆润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