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有伍子胥一夜白头的典故。
徐嘉予从没想到会在自己身边看到这么不可思的现象。
远远看到一身黑衣,半头白发,身材消瘦的身影,她用了好长时间也不敢确认那就是丁当。
如果不是丁当的妈妈就站在她身边,徐嘉予一定会把丁当错认。
“老婆,我们过去吧。”
林墨琛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徐嘉予才惊慌失措地擦了下眼睛,深吸口点头。
就在今天早晨,她接到了丁当的电话。
丁当说她爸爸走了,让她来参加葬礼。
如果说声音是有颜色的,那么当时电话里丁当的声音一定是灰色的。
丁当看见她时,嘴角弯了弯似乎努力想挤出个笑,可惜没能成功。
当初她和徐博远已经闹到那种不可开交的地步,接到病危消息徐嘉予尚且会觉得心底忽然空唠唠的,更何况是被丁叔叔捧在手心长大的丁当呢?
“嘉予抱歉,不接电话是不想让你担心。”
她无声地摇了摇头,“我都懂。”
徐嘉予想象不出,看起来身体健康的丁叔叔为什么走得那么突然。
那个笑容可亲,只是因为她是丁当的朋友,就记得她爱吃可乐鸡翅的男人,邀请她去家里做客说一家人都惦记她的男人,就这样仓促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丁叔叔的笑容还停留在那天夜里的寒暄,可不过匆匆数月就那个笑就被挂在了相框里。
徐嘉予想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没问。
她知道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间。
H市就只有那么大,城西新开发的墓园太远,许多人还是习惯选择这里。
依山傍水风景如画,日后祭奠起来也方便。
沉重的哀乐如同铅液在大厅里缓缓流动,丁当搀扶着泣不成声的丁妈妈缓缓绕过丁叔叔的遗体,她清晰地看见丁当嘴巴在开开合合,说着什么。
大约是“别回头”,“让他放心的去吧”这样的话。
彼时在徐博远的告别仪式上,秦叔叔也是这样跟她说的。
“你越不舍得只会让老徐越放心不下。”
徐嘉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压抑的氛围让空气都像石块似得僵硬,她喘不过气,呼吸困难。
特别是在丁叔叔入土为安之后,她看到不远处孟女士墓碑旁被抹去的字迹的残碑,徐嘉予心中莫名涌入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是长久以来挥之不去的愤怒?
还是满腔无处发泄的哀伤?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