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心中波澜翻涌,却力持镇定之色,面如止水,沉溺于深深的冥思之中。他暗叹造化弄人,缘分之玄妙,纵使时空轮回,有缘之人终将在命运的长河中相逢。情缘未断,纵然跨越时空的壁垒,亦能再度相会。此刻,星彩儿的冷淡,于他而言并无惊奇。她是太尉、大将军邓禹之嫡孙女,阴太后膝下义女,尊贵郡主下嫁刘睦,却未料婚期之日刘睦突患失心疯症,致使她三年独守空闺。两人未曾交集,情感自然无从生发。
相较于星彩儿,宛茹与刘睦自幼青梅竹马,十五岁便嫁予风华正茂、才情出众的刘睦,婚后一年夫妻恩爱,如鱼得水。宛茹对子墨的亲近与星彩儿的冷淡,形成鲜明对照。子墨思及此处,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强抑心中的尴尬,堆起满脸的笑意,道:“这些年夫人受苦了,皆因我命运多舛,身陷病魔之厄,耽误了夫人的锦绣年华。”言毕,他拱手深深致歉。
星彩儿面无表情,冷然回应:“王爷言重了,彩儿无福消受您的厚意。先皇与家祖父曾立下三年之约,约期将至,望王爷速速离去,莫扰我们欢愉。”子墨闻此一愣,愕然问道:“三年之约?何为三年之约?”话音未落,一道尖锐之音如破空之箭直刺耳膜:“疯傻子,再过几日便是三年期限届满,你与彩儿的婚约立时作废。你这痴呆废物,怎配与我兄长相提并论?”子墨心中怒火暗燃,目光如鹰般犀利地转向发声之人,厉声质问:“尔乃何人,竟敢如此无礼干预王府之事?”
那女子放声狂笑,笑声刺耳,四周诸女随之附和嬉笑。她讥笑道:“你们瞧这废物,连我都认不出,宛茹还说他清醒了,分明仍是痴傻!”宛茹见状急忙近前,低语向子墨解释:“公子,那是湿阳公主。”子墨忆及史册,这位湿阳公主性情骄纵,后嫁于阴丰,最终惨遭杀身之祸。宛茹提高嗓音,对众人道:“大王妃、湿阳公主,我家公子疯疾确已痊愈,故先皇与邓公所立三年病不愈则解除婚约之约已失效。他虽暂时记忆未复,但神志清明,言语得体。诸位可亲验之。”言罢,她以恳切的目光注视星彩儿。
星彩儿凝视子墨,只见他面色白皙如玉,气度泰然,心中暗忖:若宛茹所言非虚,先皇与祖父定下的婚约断不可轻率解除;然而,若眼前之人并非祖父与皇太后口中的盖世奇才,让自己倾心仰慕,即便嫁他,心中亦必有遗憾。权衡之下,她决定先行试探。主意既定,星彩儿起身裣衽,向子墨行礼,继而发问:“王爷,您果真神智已清?虽记忆未复,可否以才学自证?”此言一出,众女皆表赞同。子墨朗声一笑,问:“夫人适才所奏,可是伯牙之《高山流水》?”星彩儿略显惊异,点头道:“正是。”子墨接口道:“这些年委屈夫人了。有一言不知能否触中夫人心绪?”说着,他徐徐吟诵:“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