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白鱼一路疾走从皇宫出来,直到出了宫门,才停下来吸了一口冷气。冻的哆嗦了下,抬手扶正乌纱帽,继续埋头竞走。
就耽搁这么一会儿功夫,雪竟下这么大了,不走快点,待会儿怕是一身都得打湿。
正因这样,他甚至来不及停下来细想御书房的事。
不过也没什么好细想的。
皇帝意图显而易见,让他无语又好笑。但不得不说,这皇帝真是与众不同。
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帝在面临皇权争斗时能淡定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维护自身的权利威严,他倒好,居然跟自己儿子拉同谋。
这是多希望那群小崽子斗起来啊,就算是磨练太子,也未免太早了些。小小年纪被扔进斗兽场,只会沦为大人玩弄权术的工具人罢了。
虽说有皇帝掌舵,最后赢家肯定还是这群崽子的其中一个,还是太早了些。
再者,皇帝要怎么磨练太子都是皇帝父子俩的事,他可不想掺和。
这种事情,站对了鸡犬升天,站错了家破人亡。
他们宋家小门小户,可当不起这磨刀石。
尽管石白鱼一路疾走,甚至小跑了一段,到内阁的时候还是湿透了外袍。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在这边放了一件换洗的,不然就只能穿着湿衣裳上一天班了。
不过就算换好衣裳,吹了一路风雪的他还是灌了两盏热茶才暖和起来。
“这雪也太大了。”石白鱼刚坐下来,庞仲文就过来放了个手炉在他桌上:“早上出门还没多大,这会儿稍远一些都看不清东西,手炉拿着,别冻病了。”
“谢庞大人。”石白鱼正冷呢,看雪中送炭的庞大人简直像看衣食父母:“这手炉可太及时了。”
庞仲文点点头,却没有离开,反而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石白鱼:“?”见他坐下后没反应,只得自己问:“大人可是有事?”
“无事。”庞仲文沉吟须臾,到底还是决定说一说:“今儿在朝堂上,你太过锋芒外露了,老夫知你性格一向如此,但该收敛的时候还是应该收敛收敛,曹显一事,你是打了配合,可正是这样,反而会被迫站队,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毕竟毁掉一个人,首先就得断其臂膀。”
“大人说的晚辈都明白。”石白鱼叹气:“我就是明确告诉某些人,我石白鱼,无论任何时候,只站陛下,其它与我无关。”
“陛下找你谈了?”庞仲文左右看看,随即压低声音。
石白鱼点头,然后将御书房的事,简单给庞仲文说了一下。
饶是庞仲文素来了解皇帝,听完也沉默了。
“陛下,哎……”庞仲文叹气:“罢了,你心里有数就行,若是不想被搅和进去,该避嫌就避嫌,皇子们大了,太子殿下开始参政,往后去尚书房的时候会越来越少,你家小子也不小了,考上秀才也有几年,该收收心,为接下来的科举努努力。”
“嗯。”石白鱼点头:“大人所言,我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庞仲文拍拍他肩膀,颤巍巍起身离开了。
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一坐一起颇有些费力,腿脚也不如早些年灵活。